漫长的旅途终于走到边境，奇怪的云层越来越多。阳光仿佛离这里很远，几乎无法穿透。
没有陆地，也没有天空，没有水，也没有风。只有蠕动的云团彼此吞噬，有些云团已经显现出人的五官，却是怎么看怎么恶心人！
越往深处走，人脸云团就越多，阳光已经不可查，虽不空旷，但是完全寂静。
到这里之前，师傅已经告诉我，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在雾界声音是绝对禁止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无声中繁盛的进行。如果有人违背这条规律，便会遭到整个雾界云魔的集体攻击。
因为加持了消声法术，在这里的行走也可以静悄悄。师傅始终握紧我的手，一如既往柔弱无骨，反观我的手已经汗流成河。
坐在龟壳上又走了很久，因为没有日月，所有我也不知道究竟过去多少日子。只知道手心里的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两旁的云魔已经只有人脸魔了，低级别的都不再出现。间或还有黑色和红色的人脸魔出现，我心中好奇，也只能留到回去时再问师傅了。
远远的，我能看到一团蓝色的光芒时明时暗。站起身，焦急的看向师傅。
他朝我点点头，我就更着急了。儿子们就在那里，到底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这时的龟速，我也觉着慢得厉害。站在龟壳上极目远眺，只希望能看到活泼乱跳的2只好好着，就万事大吉了。
再近些，心就要跳出来了。层层叠叠的红黑人脸魔，发了疯一样攻击蓝色的结界，已经有了裂痕的结界，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从没有云魔的上方看下去，噶桑宝贝盘膝打坐，宝宝则在地上写写画画。提着的心稍稍安了分毫，只要儿子们没事儿就好，平安就好！
转头看向师傅，哪里还有他的影子？空空的龟壳上，只有一个没用的我。
这时脑海里响起师傅的声音：“坚儿，可想为夫了？”
心里一紧，忍不住暗骂道：“想你个大菊花！”
“嗯？坚儿，莫不是又想让为夫疼爱你的菊花了？”
面上一红，没想他竟然能读心！赶紧心道：“你在哪里？还不快把儿子们救上来！”
“为夫在哪里并不重要，只是在救孩儿们之前，为夫还想问几个问题。”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坚儿，可知为夫是真心待坚儿的？”
“这个，我是知道的。”低下头，还是承认了。
“坚儿可知，人脸魔为何长有人脸么？”
“这个与我无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不安在慢慢扩大。
“云魔吞噬了大量同族，便能积累足够的能量到人间吞噬凡人；吞噬100个普通凡人，就能成为人脸魔；再次大量吞噬同等级的人脸魔，就能成为红色或黑色的人脸魔；但是这样并不是人脸魔最终的进化。只有吞噬拥有神格的神族，他们才能脱离雾界，附身人类。”
“我不想听这些，你快把儿子们救上来先！”心砰砰砰很跳，慌得要命。
“附身人类的人脸魔，要想真正成神，还需要吞噬100个同等级云魔。所以他们总是想尽办法帮同族进化，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摆脱云魔的身份。”
“你够了没有，肖士伟！装神弄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附身在我体内！”越听心里的恐慌月严重，猜想就越发被验证。
“小坚，你真是聪明，不过我还是要把话说完的。”
“附身后的人脸魔，通常会忘记自己的本性，忘记自己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他们往往以为自己就是真正的人类，就算发现了端倪，也自欺欺人的不去深究。只是人脸魔的命运早被写定，协助本族，掠夺人类，不管愿意不愿意，他们都会直接间接的帮助同族升级。而他们在带回足够的神格之前是不会回来的，因为一旦回到雾界，就意味着恢复云魔的本体！”
“你滚不滚？信不信老子玉石俱焚，烂命一条，不值得啊，肖大人，肖魔君！”
“已经记起来了吗？本王的宠妃——小坚魔妃！”
“记起来，你母！老子就是肖邰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有本事你就出来，露个脸，没准长的俊，哥哥还能把几下，哼！”
“还是那么倔强，不过这次带来的海神神格却是极品，爱妃这次若能升级成功，便能跟本王上天下地永不分离！哈哈哈哈……”
“是吗？那就请您拭目以待吧！”
狠掐自己一把。
再睁开眼，就看到一脸紧张的师傅，还有蓝色结界外，张着血盆大口的黑、红人脸魔。
四顾一番，最终从师傅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红彤彤的一团，不是人脸魔，又是什么？
不自然的笑笑，原来最**的就是自己。什么爱情，什么友谊，都是扯淡的骗局。
“师傅，您一早就知道了，对么？”我笑着问，也不知道人脸魔笑起来会不会吓着师傅。
“坚儿，不管你是魔是人，为夫的心不曾改变！”师傅笑容依旧温柔，如一轮璀璨的明月。
“我还是我吗？肖士伟又是谁？魔君是谁？孩子们到底会怎么样？其实您不必瞒着我，对么？”
“坚儿，并不是为夫瞒你，只是之前你神智未开，如今又被魔君施咒，便是知道了前因后果，也会转瞬即忘。”师傅轻声柔语的解释。
“施咒？那我到底是不是吧人脸魔？”
“坚儿，你可知人脸魔从何而来？雾界的雾并不是自古有之，此物乃是各界的烦恼忧愁聚集而成。而云魔便是心魔，是心事未成、烦恼缠身所折射之物。”
“那是什么意思？”我听得一头雾水。
“坚儿看自己是如何，便是如何。为夫看来，坚儿一直是坚儿。”
心里总觉得有什么感触，就是捉摸不透。看着外面的人脸魔越聚越多，儿子们的安危也不得知晓。
又问师傅：“师傅，那儿子们呢？他们怎么样？”
“坚儿觉得孩子们如何，便是如何，觉得肖士伟如何，就当是如何！”师傅的话高深莫测，绕得我是头晕脑胀。
“觉得是怎样，就是怎样？又不是做梦，怎么——，啊！做梦，我明白了！”总算是明白情况了，又是被附体了估计。
不除心魔，怕是走不出这梦境了。
“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内视自己，我在心里对魔君喊话。
“你知道什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模模糊糊，我看到黑色的身影。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为什么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呢？”淡然一笑，虽然看不清，心底那个名字却是呼之欲出。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就叫肖邰坚！”黑影道。
“就是变成我，你也得不到的。他会知道，虽然未必为了我对你怎么样。至少他不会原谅自己！”对那个人，我自认还是了解的。
“你胡说！他不会知道的！等我得到你的身体，我就是你！”黑影激动的反驳。
“你真是这么觉得的么？”自信的反问黑影。
“你！不管怎样，你都没有珍惜过他，在你心里只有武左哲，何时有过肖士伟？！在你用鬼锁的时候，不就下了杀他的心么！”黑影逼近我。
“为了儿子，就是让我凌迟，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我用了鬼锁，他还是舍不得伤我！至于你，他有的只有愧欠，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兄弟——霄！”无惧黑影恶毒的眼神，说出实情。
“哈哈哈，哈哈哈！兄弟，兄弟？你知道什么！从出生我们就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为了他，我被魔君吞噬。反吞噬用了多少代价，付出了多少，你知道么？你什么也没有做，根本不在乎他，凭什么，凭什么！！”霄的眼睛如暗红色的鲜血，里面是无法得知的苦痛！
“做自己不好么？就算有我的身体，你也不是我。士伟为了让你复活，做了多少，你不会不知道吧！兄弟又如何？兄弟才有爱！！”前世腐女的基因在这一刻爆发。
“可以吗？我是他的弟弟啊！这样不是天理不容吗？”鲜红的血眸有了一丝犹豫，霄问道。
“天理就是用来推到的，兄弟就是用来压倒的！他不来，你还不能上了么？！”一想到美型兄弟大战，我的唾液就疯狂分泌。
“我，我现在倒是可以回到原来的身体里，不过，即入魔道，如何能跟他在一起！”霄的眼神黯淡了。
“其实，就算在你的身体里，我也是魔，注定不能跟他一道。自古神魔不两立，更何况，他是我的亲哥哥！”霄的声音说不出的悲凉。
“神魔好啊！神无魔，形单影只；魔不伴神，茕茕孑立！神魔不分家，兄弟才是亲上加亲！哥俩好么！等你回去，我就请娘亲做主，给你们把事儿办了！”乘热打铁，不能让他多犹豫。
“真的，真的么？”霄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像2颗珊瑚色的红宝石。
“你不去试，永远都是假的！”我答道。
“我，……，好！我信你，不管如何，都要试一试！再会了！”挺直了脊椎，霄的身影渐渐变淡，直至消散无迹。
我只觉得身体好沉好沉，意识也变得模糊。身旁似乎有一片温暖柔软的天地，下意识的靠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再也担挡不住的睡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