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华澹澹,风露凝香,极静好的一个晚上
莘桐闲瑕下来又忍不住拿出锦囊参悟其中玄机,一指在衣裳上轻轻划着,拆分“州”字,不由得想到来过府中的秦子川和江坤,“州”字可拆成一个川字和三点水,既有川又有江,她唇角露笑,轻轻摇头,自己真是胡思乱想了。
忽然,紫兰从外面回来了。
“四小姐!”紫兰步子有些急,直接进了里屋,两手绞在一起,煞有介事的样子。
莘桐收起锦囊,看看一旁的丁香,便问:“出什么事了?”
紫兰上前一步,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今日江府来求娶,大太太把聘礼都收下了。”
莘桐笑说:“这事阖府上下谁不知道?怎么,江家的聘礼有什么特别的?”
紫兰咬着嘴唇,迟疑说:“江家求娶的不止三小姐。”
丁香把手里的丝线一缠,蹙眉问:“什么?”阮家能出嫁的就三小姐和四小姐,不止三小姐,那就是还有四小姐,丁香心里升起一阵不详之感。
莘桐也没有刚才那么淡定了,抿了下唇,问道:“还有我?”
紫兰看着她,点头,“刚才奴婢听玉兰姐说的。”
“紫兰,我……也要嫁给江公子吗?”莘桐垂下眼睑,心沉沉的,玉兰不会浑说,那这事就是真的了。
紫兰说:“江家二公子,江培。”
丁香跌坐在绣墩上,莘桐的脸色一时煞白,她怎么能嫁给江培?江培就是声色犬马的纨绔少爷,对于女子,抱的是狎玩之意,旧的厌了再去找新的,嫁给他,那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的?
“四小姐?”紫兰见她怔怔的像失了魂儿一样有些害怕,轻扯她的袖子。
青灵站在外头,偷偷听着,有些感叹,这件事大少爷昨天就告诉她了。
莘桐被紫兰唤了几声,回过神来,低落道:“嫁给那样的人,我还不如像二姐姐一样剃发出家去呢。”
“四小姐!”丁香扑到她身上哭出声来。
她一手抚着丁香的头发,眼圈也有些泛红,心里很恨,想到那天秋桐跟她提起江培要娶阮府女儿的事,还说“不过大老爷也说了,他宁愿没了花场,也不要我们家的女儿被他们作践!”,父亲又要让她管理花务堂,如今,都没接手呢,竟要把她送到江培手里作践吗?怎么能这样?
丁香哭的伤心,紫兰也有些感伤了,推了丁香一把,嗔道:“别哭了,让旁人听见指不定多高兴呢。”
丁香想到青灵,扭头往外怒视一眼,“让她高兴个够!狗腿子给她的主子报信儿去,让他们都来笑我们!”
“丁香!”莘桐尚存理智,轻嗔了一声。
丁香见状,用袖子赌气般地抹眼泪,“四小姐,咱们以后怎么办啊?”
莘桐强笑说:“水到渠成,或许这是天意吧。”她掏出锦囊,从里面拿出那个“州”字,看看紫兰,看看丁香,“你们知道吗?刚才我拿着这个字参了好久,其实这个州字就是江字,只是我没有想到,是江培。你们都别伤心了,或许江培并不是那么差劲,或许我们可以努力去试着改变……”
她安慰两个丫头,更是在安慰自己,她到底是个活过一次的人,又来自另一个世界,江培不是爱玩吗?她可以奉陪,她觉得自己还是有能力和江培一搏的,若幸运,便得来幸福,白头相守,若不幸,也算是努力过了。
次日清早,莘桐去上房请安走到天香院门口就遇见碧桐,碧桐一身大红拽地绣百花的红裙,妆容精致,步态婀娜,看见她,热情唤道:“四妹妹,好巧啊!”
莘桐走过去略福了身,“三姐姐早。”
“呆会儿到了上房,有你的好消息。”碧桐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着说。
莘桐淡笑,“三姐姐大喜,有我什么好消息?”
“我前些日子不是开导过你吗?早早嫁人,离开这里,有自己的家,现在我的话应验了。我也没想到呢,不过,姐妹能在同一天嫁人是莫大的缘份呢!”
莘桐在心内冷笑,斜睨着碧桐,碧桐已经害得秋桐出家,现在也得到想要的了,还不留点口德多做善事!
面上,莘桐吃了一惊,问道:“三姐姐说什么?”
碧桐掩嘴笑,“你真是迟钝,就是大太太还没告诉你,你也不常去上房打探打探消息。我告诉你,这次江家向我们家提亲,不但提了我,还提了你,我们姐妹,姐姐嫁江大少爷,妹妹嫁江二少爷,你说是不是双喜临门?”
莘桐低着头,暗自叹息。
碧桐探头看她,不见她说话,又道:“虽然江培没有江坤有出息,但对于你来说也不错啊,以你在阮府的身份,能嫁给到江家不容易了,总比嫁破落户强,至少在江家有荣华富贵啊。”
莘桐心内冷哼,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自己嫁一个试试?真是小人得志,得意忘形。
莘桐看了她一眼,不想多说话,便点了点头,加快步子往前走了。
碧桐在后面款款慢行,不行用手扶扶头上的金步摇,问身旁的锦松,“我今天的衣服漂亮吗?”
锦松正苦着脸,觉得三小姐这样呛白四小姐不好,猛地听见三小姐问话,怔怔回神。
碧桐见状,柳眉一冷,“死丫头,主子跟你说话呢!你的心跑爪洼国去了?”
锦松忙道:“奴婢该死!三小姐您……您刚才说了什么?”
碧桐拂袖,哼了一声,往前走了。
刚进上房大院,碧桐就看见二姨娘在前头,忙快走几步,轻唤道:“二姨娘!”
二姨娘柳氏转身,看见碧桐脸上满是笑容,“真巧。”
碍着上房大院人来人往的,碧桐也不好表示亲近,含笑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二姨娘的脸色红润,好像年轻了几岁。”
二姨娘听此,一手拂了拂脸,低嗔道:“别得意忘形,你现在还是阮家闺女呢。”说罢,示意她往前走。
碧桐低语:“娘,您放心,女儿以后会报答您,为您出气的……”然后,擦过二姨娘身边,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