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叔叔，我们冒昧来打扰你，就是想知道，你和你老板发生了什么矛盾，而且你怎么会欠那么多钱啊，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啊。”浩宇看门见山地提出自己地疑问。
“这不关你的事。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雨泽大步走到浩宇面前，腰间的围裙还没来得及解开，就指着门口，对他们下了逐客令。
“雨泽，你不要浑身长满刺儿一样，我们只是想帮你。”
“不需要。我不想看见你们。”
是的，不想看见的不止你浩宇还有晴岚，你们两在一样深深地刺痛我的眼睛。你不知道，当我感到天台看见你们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你们很般配，你们现在到我家里来时想炫耀还是想可怜我同情我？我不需要，请给我最后的尊严。
“可是，我们想看见你。”晴岚向前一步走到雨泽面前，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你知道吗？我们去学校找你，发现你电话打不通，后来，董平告诉我你休学了，浩宇和我就马上回来看你了，我们是真的关心你，真的当你是朋友，我们没有同情你，也没可怜你，更不会因为你的冷漠而不管你。”
“你真的很担心我？”雨泽眼中的疏离散去，双手抓住晴岚的肩，似乎想从晴岚那儿得到肯定的答案。
“我很担心你。”
终于，你还是担心我。我不是一个人，晴岚，谢谢你。
雨泽在听到晴岚回答的时候，这几个月的压抑全都释放出来，伏在晴岚的肩上抽泣起来。晴岚摩挲着他的背。
“雨泽，还有我。”浩宇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雨泽则一把把他拉过来，拥抱了下。
两个男孩子心中的最后的隔阂也烟消云散了。
“这样真好，雨叔叔，说说情况吧。”晴岚收起笑意，坐到雨耀的身边的沙发上。
“事情这样的,雨泽小时候有自闭症,一直不愿意和别人说话,我们想尽办法都没有起色.一个偶然的机会,文慧的小姨文婉,让我们去重庆,说有机会治好雨泽的病而且他愿意给我们家雨泽负担医药费.去了不久,雨泽的病就好多了,他会听别人说话也会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儿,但是还是不说话.有天晚上,文慧让我们赶紧转院,说,文婉让我们来这家医院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找合适的心脏来源,她的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而且血型稀缺,她自己和丈夫都不能配对成功,就把注意打到了雨泽身上.”雨耀深深地沉醉在这段往事中,那时候,一家人在一起,就已经堕入了她的彀中吧.
“然后呢?”晴岚看着雨泽,有些紧张.
“后来,我们偷偷地转院还是被文婉发现了,她威胁妈妈说,如果要转院就一定要先付清欠下医院的医疗费,不然会让我们一家都去坐牢.”雨泽用几不可闻地声音接下了晴岚的话.
“雨泽,这些你是怎么知道,你那个时候很小,应该什么都记不得啊.”
“浩宇,我本来也不知道,是文婉亲口告诉我的.我在重庆遇到了文婉的女儿秦子,秦子把以前我们在医院的合照给我看了,她是前段时间发病的.文婉这次是故伎重演.”
“那你小的时候那件事是怎么处理的?”
雨泽摇头.
“好像是因为听医生说,秦子太小只有2岁,做心脏移植手术成功几率只有10%.如果继续观察治疗效果还会好些.可能是因为医生的话,她不敢冒险,最后也就没逼我,还让我帮她打理公司的事务她好专心照顾秦子,文慧就在另一家医院照顾雨泽.一年后雨泽就病愈回家了.”
一干人在听完故事后全都沉默了,上次是运气好,可以躲过,这次呢,这次还有机会可以躲过么?如果躲不过是不是就真的只能最后期限然后坐牢吗?
如果雨泽真的去坐牢那他的人生就会有一次擦不掉的污点,他以后该怎么办?如果只是雨耀叔叔去了,那更加没有人能够保护雨泽了,该怎么办?
“雨耀叔叔,能够给我说说,你们到底欠了多少钱好吗?”
“你们两个孩子的心意我明白,但是你们帮不了我.上次你爸爸为了帮我应该把你们家的积蓄用得差不多了吧,但是,那只是杯水车薪.算了不谈钱了.如果你们真的当小泽是朋友,以后就替我好好照顾他,好吗?”
“雨叔叔,照顾雨泽是我们作为朋友应该做的.只是,我们真的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帮你了吗?”晴岚有些难过,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她觉得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很没用.
“谢谢,没有了.其实今天下午你们在天台劝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当小泽是自己的朋友了,我很放心.你们先走吧,我想和小泽两个人单独待会儿.”
******
“浩宇,上次浩叔叔帮雨叔叔还了好多钱?”这是晴岚刚才就想问的,只是,雨耀一再不肯说欠了多少.
“70w.”是的,70w,因为这笔钱最近浩项和妻子弄得很不愉快.浩项觉得帮助自己以前的朋友是很应该的,但是浩宇妈妈却觉得浩项做得不对,不能一下子全都拿出来,而且连借据什么的都没有,她还怀疑浩项是忘不了自己大学暗恋对象也就是文慧.
“那按照雨叔叔的说法,那不是欠了好几百万了,难怪他说我们帮不上忙……我们真是没用呢.”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们还是可以做点其他什么事的.”
“其他事?”
“对啊,你还记不记得雨叔叔提起的一个人,秦子?”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找她?”
“聪明.”浩宇趁机在晴岚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晴岚却马上涨红了脸.
我家岚岚脸皮可真薄啊,看她和小雯开玩笑也没什么限制还以为她那啥呢,看来还是实战经验少了点,以后的多训练训练.
因为刚才的插曲,浩宇哼着小曲很快就回家了.
晴岚在楼下把雨泽家的事大概告诉了小雯,并且说明自己很快就回去找秦子,让小雯先打听一下.
*****
溜进家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晴岚洗漱后躺在床上一直琢磨今天发生的事,越想越头疼.突然听到一些窸窸窣窣地声响,以为是老鼠,没想到那窸窸窣窣地声响一直都在,搅得晴岚睡不好.
她偷偷爬下床,发现声音竟让是从主卧传出来的,她突然就想到今年元宵节听到偷听到的那个件事,于是贴上门.
“你小声点,岚岚就在隔壁,她从小就睡得浅,不然会吵醒她的.”这是压抑着的女声明显是柳风的.
“哎,我只是担心.我希望晴岚这一生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不要在经历什么大风大浪了.”这挺起略微沙哑的声音就是平时那个严厉的晴粟?
声音在这儿就停顿了,在晴岚准备离开的时候,又传来柳风的声音.
“你说晴岚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不会,我们从来就没对她提起过.”
“你真的就不打算告诉她真相,打算隐瞒她一辈子?”
“知道真相对她只会是痛苦,还不如不知道的好.睡了吧.别想了.”
“都怪你,谁让你吃饭的时候突然提起那个女人来.幸好她当时没有追问.”
“我只是突然觉得今天的事和那年的事很像,只是主角变了而已.当年是她在医院天台要跳楼,今天是她丈夫而已.造化弄人,终究还是躲不过.”
吱嘎－－－－
主卧的门被推开,一直低声说话的柳风和晴粟吓了一跳,定晴一看,果然有一个黑影站在门口,单薄,落寞.
“是岚岚吗?”晴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试着想要扭开床头灯.
“我是谁?那个女人是谁?当年发生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晴岚在灯打开的时候下意识地眯上了眼睛.
“岚岚—岚岚,你怎么—怎么还没睡呢,你在胡说什么啊,你当然是我的女儿啊,你在说哪个女人什么女人?”
柳风看清是晴岚的时候,马上就掀开背角,边跑边解释.
“你还要骗我,你们的话我全都听见了.我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女儿,”晴岚眼眶里的泪开始不受控制似的往下掉,那些晶莹的珠子全都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割在柳风的心上,她知道这个女儿敏感,但是没想到她居然都知道了.
“岚岚,你先别哭,别哭,好不好－”柳风举起手想要擦掉晴岚的泪,却一把被晴岚甩开了.
“我是谁?”
“好,我告诉,你是谁.”晴粟见晴岚甩开柳风,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怒气,而且,事情既然已经露出破绽,纸已经包不住火了.
“不要,不要.”柳风抓住晴粟向外走的身体,一旦说出来,她讲失去一个女儿,一个心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她看着她对她小,对她说话,对她喊妈妈,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没了.
“阿风－”
晴岚脊背挺得笔直，没有什么时候她的脊背比现在都直。
“你不是我们的女儿，你的母亲就是文慧——”晴粟扶住柳风一直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在吐了一个烟圈后，才开始回忆当年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