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靖云看着趴在地上，满腔热情地挑选宝物的蓝小乐，眉毛不禁抬了抬。这个家伙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还会不会分主次？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东灵派的弟子才能进入万象秘境？”张靖云问到。
“为什么？”蓝小乐抓抓脑袋，头也不抬，“这个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你身为灵兆派弟子，手里拿的却是东灵派的令牌……你们几大门派之间的猫腻我怎么知道呢。”
张靖云面色稍微放松，又问到：“那你的令牌从哪里来的？”
听到张靖云提及自己最耿耿于怀的回忆，蓝小乐终于坐直了身子，愤慨地说到：“还好说呢，来往堂卖这个令牌给我，坑了我一万下品灵石，要不是我贩卖家产，又做了几个月苦力，真真连门票钱都腾不出来。”
这样啊……
张靖云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也太歪打正着了吧。
“记得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是在人族和魔族的边境……我一直对你的来历充满好奇。”张靖云觉得对蓝小乐这样的人，旁敲侧击效率太低了，还不如直接问个清楚。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蓝小乐无奈地看着张靖云，“我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记不清楚，我的名字还是你问我的时候，我临时想出来的。”
张靖云彻底没有言语了，怪不得这名字听起来挺没水准的，原来是她自己起的啊。
蓝小乐拿起一个巴掌大的丹炉，凑过眼前看看又放下来，再拿起一支符笔，用鼻子闻闻，皱皱眉头又扔到一边，自言自语道：“不好玩，都没有面具好玩……张道友，我见这些宝物也不怎么嘛，为啥那帮元婴老鬼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为了这些东西又要抢又要杀的，照我看啊，那中心禁制不进去也罢。”
张靖云冷笑一声：“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最重要的宝物都被你拿到手了，你当然不会再稀罕别的东西了。”
蓝小乐有些怔然：“你说的是圣灵果。”
张靖云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蓝小乐陷入了沉思，她一直以为亦樱安排她去取得圣灵果是一个秘密任务，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现在看来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人族联盟的元婴老鬼们貌似都知道了圣灵果的事情。
“你不是说，中心禁制的传送是随机的吗？又说你们长老推算出这次会传送到魔族秘境。为什么你们会认为，那个地方会有圣灵果。”蓝小乐觉得自己越去了解这件事，越是想不通，早知这样还是不要去了解的好了。
张靖云皱眉，目中隐有思虑之色。
“我也怀疑过，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其实，我们的长老之所以能够推算出这次秘境会传送到魔族禁地，也是听到了一些传言。不知道是谁，在各大门派的元婴长老之中放出传言，说这次的魔族禁地里面会有圣元果，且还说，圣元果能增加修为，改变体质。那些能修炼到元婴的人，无一不是资质觉悟极好的人，只是他们到了元婴阶段，修炼就变得异常艰难，我们北辰，已经有几万年没人飞升了。圣灵果无疑是一次最大的机缘，没有人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要不是万象秘境只限制筑基期的修士进入，恐怕那些元婴长老们会是第一个进去的人。”
蓝小乐托着腮帮子，头一点一点地说：“之前我在蔷薇坊看到慕容恒远对何杏儿大献殷勤，后来在中心禁制，偏偏又只有慕容世家和东灵派的人才能进去，这叫别人怎么想。”
张靖云颔首：“所有人的认为是东灵派就和慕容世家的人联合起来在中心禁制里做了手脚，确保只有东灵派和慕容世家的人能进去。”
蓝小乐突然想到了一点之前她就想不通的事情。之前在秘境外面，慕容恒远在那些元婴老鬼面前信誓旦旦说的一番话，她还记忆尤深呢，什么进入万象后他就看到东灵派的精英弟子们自相残杀，他拼尽全力也只能救何杏儿性命云云。蓝小乐对他说的这些话可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别人看不见，可她看见了，慕容恒远说这些话的时候，何杏儿气得没差上去给他两巴掌了。她又想起当初在秘境内第一次见面时，何杏儿表现怪怪的样子，这些联系起来都让人往一处推想：慕容恒远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大坏事。
“张道友，我怎么老是怀疑东灵派那几个弟子根本就不是自相残杀，而是被慕容恒远阴死的？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和慕容恒远是精英弟子，可东灵派那十几个杂碎也能称为精英弟子吗？他们的修为用来做精英弟子里的垫底货也不配。搞不好真正有本事的都早在秘境外被人杀清光了吧，那些个都是凑数的。”
“你说的这个，我早就发现了。”原来这货并没有完全彻底地白痴，张靖云有点欣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他也是在偶然的机会下，看到了慕容世家的人有组织地暗杀东灵派的弟子，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怀疑慕容世家有阴谋，为怕慕容世家祸及灵兆派，他暗暗留意其一举一动，最后发现了他们和东灵派之间龌龊的秘密。
蓝小乐恍然大悟，“看来何应坤这老鬼失算了，临阵被慕容世家的倒打一把，不仅自个损失了十几个弟子，还差点搭上了女儿的性命。这叫什么，赔了女儿又折兵。”
张靖云笑笑，并没有作评价。
有些事他没有说，其实他还从中发现了一丝端倪，慕容世家之所以敢和东灵派叫板，是因为得到了别的势力的支持，而这个势力就是……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蓝小乐。在慕容世家这样周密的计划里，怎么会容许蓝小乐这样的变数出现？这巧合也未免太不真实了吧。
蓝小乐才不理张靖云想什么，她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圣灵果上了。
“按你说的，圣灵果那么厉害，又是魔族的圣物，魔族的人早就把它吃光了，哪里还轮到你们来分。而且，魔族人有了圣灵果，岂不是有很多人能飞升？”
张靖云摇摇头，“圣灵果一万年才成熟一次，每次结出来的果实都不多，此果还有一个怪异之处，它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摘下来的，它有灵性，还有自己的喜恶，被圣灵果排斥的人，只消用手触摸圣灵果，它就会化作无形消失不见。”
蓝小乐看看自己的双手，感慨良深：“原来我就是传说中那个人见人爱，果见果甜的人。”
张靖云窒了一下，目光从蓝小乐的脏手上收了回来，哑然到：“或许是吧……”
一万年一次的机会，一万人都不会出现一个的人……真不敢相信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蓝小乐总算想明白了，为什么老狐狸硬是要抓她做什么任务，哼，原来是想让她做免费果农。没门，蓝小乐狠狠地想，赶明儿她肚子饿了，就把一万年才结一次的果吃清光。
“蓝道友，圣灵果是万年难得一次的机缘，你只摘了两个？”
蓝小乐瞪了他一样，“干什么，两个还不够啊？我摘了四个，自己吃了两个，本来想留两个做宵夜的，现在宵夜都给你了。一棵树上只结了四个，全被我拿走了，没有了，还想吃等一万年后吧。”
张靖云一愣，没想到圣灵果树一万年才结四个果，这也太稀产了吧。不过他也觉得，以蓝小乐的性格，如果有十个，她一定会吃掉十个的，他从不怀疑她的贪婪。这两个从蓝小乐牙缝里抢回来的果实如此珍贵，他一定要献一个给自己的元婴祖师，再留一个给自己。
蓝小乐凑进张靖云，意味不明地笑了：“张道友，看在我给了你两个圣灵果，你却只给了我一个破面具的份上，你是不是该教我阵法，作为补偿呢？”
张靖云看着蓝小乐，神情有些复杂，他静默了片刻，终于答到：“好。”
他想过了，阵法并不是什么绝密的技艺，他也没有什么可藏私的，教蓝小乐也可以。学阵法本来就需要天赋，同样的阵法，不同的人学了摆出来会有不同的威力。他用心教了，蓝小乐能学多少全凭她的本事了。
只是，他从没想过，他和她之间，会发生这样的关系。
师徒？
他绝不承认。
他只想两人之间的交易能公平一些，不要搞到自己好像欠了她什么一样。
对，只有什么都不欠她，下次才能狠狠地抽她。
张靖云默默对自己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