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淡淡幽香沁入鼻中。阮碧睁开眼睛,竹帘半卷,窗外一片碧郁青葱。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四周装饰古朴素雅,桌上的铜炉虚烟漫卷,显然刚刚换了新香。
阮碧掀开软毯,看见自己身上换了件宽松的深衣,坐起来时,皮肉感到刺痛,只记得昨天逃入了狼巷,后来的竟想不起来了……
“你醒了?”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阮碧一怔。
扭头望去,只见一位女子站在门前。女子身着淡黄素纹直裾深衣,手中提着一个小木箱走来,“小姑娘,你伤处未愈,最好还是减少活动。”说着,掀起阮碧的衣袖看了看,然后从箱子中取来膏药,往伤口涂去。
“啊!”
药触及皮肤,立时感到一阵刺痛,女子抚慰道:“这药也许有些疼,但过会儿便好了,痊愈后也不会留下伤疤。”
阮碧坐在床上观察,女子年约廿一二,长得温婉贤惠,心中倍感亲切,可总觉得有些怪异,一时又说不上来。
待上好了药,伤处冰冰凉凉的,感觉脚腕的伤也好多了。
阮碧连忙道:“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女子笑了笑,“我叫红念,你为何会一人落在林子当中?”
红念见阮碧低头不语,“你既不愿说,必定有言之隐,不必勉强的。”
“并不是的,只是……”阮碧急道,眼中泛起泪光。
“咕咕……”
红念笑道:“你也该饿了,我先去准备午膳,待会再来。”
……
两炷香后,红念提来的篮子飘出阵阵菜香。
“山间野菜杂粮,还望姑娘莫要嫌弃。”红念边说边取出饭菜。
桌上的菜,竹笋甘嫩,野菜酸美,那道不知是何野味更是酥脆可口,再加阮碧饿了许久,不禁大吃起来,一时失了仪态。
饭后,阮碧说起从前的事。当日从长安离去,便与绮娘赶往她的老家——徐州。一路虽多有波折,可最后总算是到了。
阮碧年岁尚小,长安已再无依靠,绮娘眼看期限将至,要与老爹返回长安,再难照料。便想到让阮碧去投靠扬州姑母一家。适逢同村有一秀才,名为马三,听闻曾周游各地,便予其银两,让他将阮碧送往扬州。
殊不知马三竟是一白眼恶狼,想将她拐卖换钱,阮碧撞破后便逃了出来。马三怕事情败露,一路追赶。阮碧在逃跑时不小心,崴了脚,迫不得逃入了狼巷,再后来便被红念救了。不过述说自是将绮娘是鬼一段隐去。
红念见其年纪尚幼,就经历了这般磨难,心中怜惜,伸手将她抱入怀中,“妹妹莫怕,在此再没人能伤害你了。”
阮碧虽然坚强,但终归是女子,此刻不禁放下了掩饰,大哭起来。
……
休养了数日,脚伤渐渐好些,阮碧便想走动走动。
阮碧从房中出来,想去看下红念在干嘛。可四处都没见到她,忽闻一间房中有动静,便走了过去。
房门紧闭,阮碧偷偷从窗外窥看。房中除了红念,还有一个男子背对阮碧坐在床上,一时看不清楚面容。
红念替他解开衣带,褪去上衣。阮碧见状,立即羞得捂住了眼睛,可心中对那男子充满好奇,不禁又侧眼望去。
深衣褪下,却见男子身上捆着纱布。随后红念小心将伤布取去,他后背与肩上两处伤得很重,虽已开始愈合,却仍然触目惊心。
红念为他上药后,又重新包扎了起来。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伤势虽好了不少,可我依旧没能记起从前的事。”
红念温柔地说道:“不要着急,牧楚。等身上的伤养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牧楚…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阮妹妹,阮妹妹?”
阮碧回过神来,红念已在身旁,扶着她道:“你怎么在这?”
“阮儿在房中无聊,便想四处走走。”
红念笑道:“你脚伤才好些,应多些休息。”
“是的,姐姐。”
说着,红念便将她扶回房去。经过小苑时,看见立在苑中那棵大树,阮碧停了下来,吟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抬头一看,却见红念神色黯然,潸然落泪。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姐姐……”阮碧用力摇着红念手臂。
“啊?”红念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笑道:“没什么,不过被诗意所感而已。这是谁的诗?”
阮碧见红念并无大碍,便放心了,“这是王维的《相思》。”
“王维……”
“姐姐没听过他的诗?”
红念摇了摇头。整片苑子都在树荫底下,夏日炎炎,只觉清凉无比,阮碧接道:“不过如此高大的相思树我还是第一次见。”
“家母生于南方,小时候家中种满了相思树。家父当年特意寻来种子,在家中亲手植下。可后来,娘亲得了重病,未能见到相思树结果便去了。”
……
乘着夜色,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被一帮剑客围了起来。
“上!”
一声令下,林子中剑光流转,剑客一个个倒在地上,剑客头领大声喝道:“牧楚大人,你逃不掉的,不如乖乖交出国玺,我给你个痛快!”
牧楚身上鲜血淋漓,已不知是伤口流出,还是杀人时溅上的。他举起佩剑大喝一声:“来!”
二剑相交,寒光一掠,一个头颅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