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极为喜欢那个钧瓷瓶子,待会儿你跟阿玛说话时,我趁机去把瓶子拿出来,咱们先拿到瓶子,这样阿玛就不得不换了。”一路上夕罗想着各种自认为妥当的办法说与骁凌听。
“到了!夕罗别想那么多了。我先前是骗你的,这事不用你费心思,我自会让王爷心甘情愿换宝的。”骁凌对还在冥想的夕罗翩然一笑,利落的翻身下马。
“你骗我的?”夕罗忽然觉得有些生气,自己那么认真的想办法骗自己的阿玛,这个人居然拿她耍玩。故意不理会骁凌递来搭手的手腕,夕罗径直就自己也利落地下了马来。
骁凌见她生气,摸了摸鼻子低头笑了笑,缓缓地解释道:“我先前就是想带你出去陪我一下,你真的生我气了?好吧,我保证下不为例,以后绝对不骗你了,好不好。”
饱含愧疚的眼神看得夕罗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些小气了,“好吧,我现在不生气了,但是以后不准再骗我,一点点都不许!”
“是!我的夕罗格格。呵呵……”说完便跟上夕罗的脚步,迈进王府。
夕罗与骁凌刚一进堂上,却见琤善居然也在,夕罗惊讶不已,骁凌见到琤善却似早已料到一般,与琤善相视一眼后便向王爷道福问安。
“王爷,晚辈齐佳骁凌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骁凌躬身作了一揖。
肃亲王捋了一把胡须,“骁凌爵爷不必拘礼,请坐,请坐。”说完向夕罗是了一个眼色,“夕儿,去沏些好茶来。”王爷看着两人,只是微笑着,对于夕罗没有跟琤善一路来反而与骁凌爵爷一起,王爷心知却也未多作计较。
夕罗下去后,堂上顿时显得有些静默了。最后还是琤善开口说了来意,“岳父,我与骁凌此番的来意,想必岳父已经知晓了,鈳老亲王和询亲王的事也请岳父能出面帮忙说情。”说完琤善又余光看了一眼骁凌,见他的样子,想来是有把握的。
“素闻王爷对字画见地独到,晚辈今日前来,拿来一幅字画,想让王爷参详一二,不知王爷可有空闲。”骁凌笑笑,一副谦恭有礼的样子。
王爷微笑,“哦?爵爷也对字画有研究?是什么样的字画,老朽不才,今日怕是要开眼界了,哈哈。”王爷抚须大笑。
骁凌举手示意了一下,下人便将一方宝匣呈递上来,骁凌接过递与肃亲王,轻笑道:“是王右军的《兰亭集序》!”
琤善听到骁凌的话,顿时惊讶不已,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不是殉葬昭陵了么?骁凌那里怎么会有,询亲王那里的字也不是《兰亭集序》啊,骁凌这是……
肃亲王也是震惊不已,细细打量了一下手中的方匣,略带疑问地发问:“爵爷这是?据老夫所知,现在世间并不存在兰亭序的真迹啊。”
“是不是真迹,以王爷的眼力,定是一眼便知,王爷若有疑问,打开来看便是了。”骁凌微笑着从容应答。的确,这不是王羲之的真迹,但是确是王爷最喜爱的。
“《虞本》?竟是《虞本》么……”亲王惊呼出声,唐人五大摹体中最得《兰亭集序》精魂的杰作,也是他毕生最期望得之一睹的字,真迹世人皆与之无缘,但是摹本却流传于世,若有缘仍然有机会得见。王爷小心翼翼仔细的将字画放在案上细细品味,嘴里不住的赞叹,“老夫此生再无憾事了,爵爷,此画确实是《虞本》真迹,老夫欲藏为私己,但是却不欲夺人所爱,爵爷可否容此字画借与老夫观摩两天。”肃亲王正起身子,向骁凌恳求道。
琤善和骁凌听到王爷这番话,心中顿时敬佩不已,素闻王爷气度不凡,今日得见方知世人所言非虚,正是因为王爷自己对此画爱之深切,才对他人感同身受,不愿夺人所爱。难怪朝中众人皆对王爷气度诚心信服。
骁凌起身抱手一揖,脸上笑意悄然隐起,正色道:“王爷气度世人皆比不过,此字赠与王爷亦是此画之幸,王爷是爱字之人,此字又是世间珍宝,与其落入凡俗人士的手里,误了此字的风韵。倒不如拿与王爷珍藏。王爷爱字,此画赠与王爷便是了。但晚辈此番赠画却有一事想求,望王爷成全昊辰贝勒与宝日格格的婚事。”
见骁凌也不是那般讲究虚礼的人,王爷也不欲假意委托,当下便洒脱一笑,欣然语道:“爵爷赠与老夫此画,老夫觉得受之有愧,然琤与爵爷所托之事,老夫即便是不受此画也决计会出手相助的。所以,此字画既然爵爷执意相赠,那老夫便先代为收藏,一年之后老夫定完璧归还与爵爷。”
“王爷为何不直接收下此字画,却还要与晚辈定下这一年之约。”骁凌不解。
王爷摇了摇头,看着堂下两个年轻晚辈,幽然说道:“正是因为老夫太过喜爱这幅字画,才不想将之据为己有。所谓爱之切,私心过重,反而容易忽略字原有的神韵,玷污了心中挚爱啊。”
正是因为太过在乎字的韵味精魂,所以才要拒绝么?爱喜生忧,爱喜生畏。不愿为爱所累,王爷对世事的洞明程度果然非常人可比。琤善心中对王爷的敬佩更增了几分。
骁凌直起身,注视着王爷对窗而立的身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王爷此话是另有玄机么?还是单是谈论字画,骁凌一时也琢磨不透。
出了王府,骁凌向琤善和夕罗道别。此后一路上便剩只有琤善和夕罗两人了,两人都不说话,静静地慢行着。身处此景,夕罗竟有些不自在起来。看着前面琤善身形挺得笔直,似乎更显得他丰神俊朗了。从几时起她竟对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夕罗心中暗叹,便又故意将马行得慢些,将将差半个马肚的距离,这样也不至于太过明显,失了气势。
琤善也觉察到最近夕罗倒是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了,怎么说,好像变得安静了许多,没了最初的跋扈嚣张,倒是多了许多乖巧恬静。见她马行得有些慢,琤善正欲回头催唤,恰好看见夕罗拿眼直直盯着他的样子发怔。
“夕罗……”琤善开口唤。
“啊?干嘛!”夕罗回过神,见琤善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夕罗心里有些发虚,说话声音不免就有些大了。
琤善了然她的心思,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来打破此时的略带旖旎的尴尬局面,只好轻咳一声,“你阿玛……很好,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