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晴雪搭住屠苏的手，似是因为不安，无意识地紧了紧。
屠苏感觉到了晴雪的力道，勾了勾唇，继续低低说着：“晴雪，无论如何，被子尽量少踢。若是着了凉，凉的并非你一人。”
晴雪黑白分明的眼底不可闻地黯了黯，呐然道：“……我知道。”
“傻丫头，即便你有了孩子，我也还是希望你事事以自己为先，孩子可置后。”其实，他现在更希望，从未有过这个孩子。
呼吸一滞，晴雪喉间有些发哽：“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将孩子置后的。”
屠苏哀叹一声，心中五味杂陈：“是啊，我明知道的，却还要不死心地试图让你听我的话。”
晴雪忽而在他臂下转了身子，不着一物的纤细的双臂直接死死抱住了他的脖子，致使两人在瞬间，眉目相对，再轻轻一靠，鼻尖就能抵上对方。
晴雪对上屠苏深不见底却又略显黯淡眸子，彼此呼吸交缠了几秒，旋即嘴角扬起了一丝清浅的弧线，声音轻的像是外头的微风拂面：“那你就给我平安回来，回来之后，用不着试图，娘子什么都听夫君的。”
屠苏一怔，想到今天被众人起哄着喝交杯酒时，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的话，也含着一句娘子夫君。随即盘踞心头的，是满满的心酸与挣扎。
半晌，屠苏低低从喉间挤出一个“好”字，好似含着千金重量，又好似微风中那随风而飘的落叶，轻如鸿毛。
好像感觉屠苏一个字的答案有些过轻，晴雪睁大了眼睛瞧着他，眸子片刻都不眨，一字一顿极其认真的问他，想要再度确认：“平安回来，别骗我！”
屠苏浅笑，抬手按住她的脑袋，两人额头相抵，鼻尖相碰，彼此呼吸缠绕，周围温度悄然升高，屠苏却瞌了目，嗓音低沉，能蛊人心：“不骗你……不骗你……”
心，差点就被他的两声不骗你蛊惑了，她皱起了好看的眉：“你看着我的眼，告诉我，你会平安……”
剩下的话，湮没在唇齿之间，仅是唇贴唇，不曾深入，却正好打断她那倔强的话。
片刻，退离半寸，哑声开口：“再说，你今晚就别想睡了。”
晴雪一愣：“什么意思……”过了许久，看着屠苏近在咫尺的脸，一汪幽深的眸底，脑子转了又转，瞬间眼睛瞪成了圆球，下意识退离地更远了，出声谴责道，“苏苏真的学坏了，说好的我有身子不碰我的。”
屠苏“大发慈悲”放了她，可手又转而落到了她腰际，直接闭了双眼，轻吐一口气：“那便别再耗神说话，你也累了，睡觉吧，我不碰你。”
晴雪看着屠苏已然一副歇息瞌目的模样，少了平日的矜冷淡漠，眉间倦态尽显，不出半刻，鼻间已是均匀平静的呼吸声。
晴雪轻叹一口气，盯着这样的屠苏，脑中早已思绪纷飞，想了许久，眼皮子终是上下打架犯了困，渐渐入睡。
烛光微亮的房中，两人相拥而眠的画面，琴瑟和谐，缱眷美好。
也不知过了何时，那名男子竟睁了双眼，眸中神采奕奕，幽暗深邃，不曾有过半分入睡模样。
他瞧着身旁的女子良久，在她额间轻轻印上一吻，动作温柔似水，这才缓缓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