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此时心中的憋闷,实在可以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乐透仪摇出的结果,实在太让人无法接受了!前世都那么惨,这世摇出来的结果,看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气死人了!
“邈视地府的惩罚就是叛他到桥下去。”老头扔出了一个杀手锏。
齐青一听,背上一凉,又探着看了看那云雾滚滚的桥下,吞了吞口水。
拜托!那里可是地狱啊!什么刀山啊,火海啊,油锅啊应有尽有,下到去,还能有完整的啊?
想到这,齐青忽然地面色一改,上前便是亲热地挽着老头的手,笑容可掬地指着屏幕提问:
“呵呵,大爷,请问这个‘长’字又做何解释?”
完全地、彻底地无礼老头的恐吓。
齐青的这一举止,让老头呆愣了一下。但随即一丝笑意闪过老头的眼睛,不露声色地。
老头干咳了声,假装不满地瞪了瞪齐青挽上来的手,齐青呐呐然地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一脸的不安。
“长字,代表长寿。”
老头好气又好笑地看了齐青一眼,终于地,说出了一个令齐青宽怀的结果。
“长寿?那即是多少岁?”
齐青顿时两眼放光,心想着:九十?一百?还是更多呢?。
“人生七十古来稀。至少也能活个六十好几吧。”老头微微一笑,居然笑得有些奸。
“去你的!你个死老头!”齐青两眼都要冒火了,心里暗骂了声。
六十好几还长寿,跟现代人相比,那简直就是短命!
这时,齐青见到老头正又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自己。
齐青当下心里咯噔一响,心想:莫非老头还会读心术?
“你说呢?”对面,飘忽忽地送来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话,当下齐青的脸都青了,正如她的名字一样。
“完了!难道要被扔下地狱去了吗?”齐青心中恐惧地想。
不过,意外地,老头并没有任何举动。齐青心只见他肩膀忽地一抽一抽起来,脸上表情竟也有点抽搐,显然在忍着发笑的冲动。他想必并不常笑,所以不知道该如何笑出来吧?
这令齐青松了一口气。还好!
“那这个‘全’字呢?”齐青见机连忙转移老头的注意力。
“呃,哦。”
老头很快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调整好语气,但却不再如初见时般冰冷。他看着屏幕上的“全”字,难得地露出一个笑容道:
“这个结果,对你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全’,代表可以保留这一世的所有记忆。”
“可以保留所有今生的记忆!”齐青有些震惊。
“不是说投胎前,都得喝梦婆汤,然后忘了今世,才开始来生吗?”
“那都是世人的传说而已。”老头道。
“其实重新投胎时,有的人是可以保留一些前世记忆的。至于多,还是少,或是没有,全看他们摇乐透时的运气。如果运气一般,记忆只留了一点点,那么来世印象中,就会比较模糊。至于能保留所有记忆的,你还是我接引的人中遇到的第一个。看来,你运气还是不错的。”
齐青却不以为然:“留着前世的记忆有什么好的。全是些可悲的事,不要也罢。”
“真是个没趣的家伙!”老头翻翻白眼,骂了声。
“留着现代的记忆,到了古代,就能如鱼得水。你都不知道,有一些和你一样幸运的家伙,保留了现代的记忆之后,回到古代的家伙,混得有多风生水起的。真没大志!”
“哦,你是说那些穿越者们?”老头的话令齐青瞬间又是眼前一亮。
“穿越者?”老头不解。
“就是现代人常写的一些玄幻类小说里的主人公啊。穿越时空,回到古代,运用现代所知的知识,个个都变成了非凡的人物了。”齐青兴奋地解释
“哦,穿越者。”
老头低头沉思了一下,道:“这个名词不错,也可以这么定义。”
“哈哈哈,这下发了。”
齐青顿时心情大好,有些手舞足蹈了起来。看来,来世自己也可以当个风云人物了。用些现代知识,搞不好,也能混个风生水起。
妙哉!
想到来世,说不定可以凭借今世的记忆,或成为天下首富之类,或成为大人物之类,齐青笑得嘴都合不拢,只差没掉下口水来。
老头在旁看得直摇头,这丫头,实在是令人无语得很。不过,老头却颇欣赏她的这种性格。以往,接引投胎的人无数,从没遇到过个像齐青这么有趣的。这令他觉得很新鲜。
他都忘了,自己当地府使者已当了多少千千万万年,只知自己早当得有些麻木了。麻木到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不喜欢。而此时,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那风云般变化多端的性格,老头发现,自己又知道了什么叫“有趣”这两个字。
转盘上又再次出现了一个结果,显示的是“劣”。
老头一看,眉头一皱。下一刻,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刚才颇好的心情,顿时也似蒙上了一层灰。
“劣?这个,这个是什么意思?”齐青心中咯噔一响,不详的感觉袭来。
“劣,即是代表你的运气超差。唉,这个格本来有五个选项的,分别有:优、好、平、差、劣。你刚好抽到最坏的结果。”老头也忍不住叹气。
“运气劣,那,那会有什么后果?”齐青甚是不安地追问。
“运气劣,即是指,无论你做什么事,都缺少气运。再好的事情,再周详的计划,若是自己执行,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失败。”
老头的话,尤如晴天霹雳。
“这,这,这是诈欺!这是诈欺!”
齐青那不稳定的小宇宙再次爆发,她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本来保留这世的记忆,她还想着能在来世混个风生水起,可现在却出个结果,告诉她,她来世会走****运,做什么都没运气成功。这简直就是先给你的颗糖,然后再狠狠把你揍个鼻青脸肿嘛。
“可恶!这个破机器!”
盛怒之下的齐青,将老头可能会将她扔下桥的事情,彻底抛之脑后,伸手提脚就往乐透机上招呼。
“住手!”
老头傻眼了几秒,连忙挥一挥手,齐青的身子,顿时如旱拨葱般地被提起,整个人腾飞到了天空,手脚还在那里胡乱拍踢着。
老头查看了下乐透机,发现无事后,松了口气,但还是气得几乎是吹胡子瞪眼地冲着半空上,已然发现自己被扔上天,一时愣在那里的齐青骂道:
“你这个家伙,实在是可恶得很!万一弄坏了乐透机,你怕是生生世世都不得轮回转世了!”
老头的话,仿若一盆冷水,浇得齐青一身的冰冷,刹间安静了下来。
“知道错了吧?”
见到齐青沉默地呆在半空,老头有些心软。乐透机摇出来的结果,确实是太坏了。看起来,完全跟今生不相上下,甚至可能更坏。所以齐青的心情,老头是能够理解的。
“……”
齐青没有回答,就那么地沉默地站着,神色渐渐木然,显然打击很重。
“唉,真是孽缘啊!”
老头看着齐青那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为自己心生的一丝怜悯而自骂。
多少千万年来,做着这个工作,几乎都是麻木不仁地过来的。可今天,他居然为了一个凡人动了怜悯之心。不是孽缘是什么?
转盘上,最后的两个结果出来了,但是谁也没去看。两个人,一个呆滞地挂在半空,一个静静地在桥上注视着天上。时间,就这么一秒秒流逝。在人间,则是时光若水流淌。
“唉,罢了。”
许久许久,老头终于收回目光,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只见他闭了下眼睛,睁开时提起手,朝乐透仪上挥了一挥。
只见乐透仪上的“劣”字,瞬间转为“差”。但下一秒,又转为了“优”。
老头做完这件事,深深地看了天空中的齐青一眼,心中暗道:
“我为你动了怜悯之心,改写了你的运气。这在地府,已是犯了忌讳。若是有天被地府知晓,我怕是也难逃堕入红尘的惩罚。即是如此,不如为你改成优字。但愿你来世,能免去今生的苦难。”
说完,老头提手一挥,不再看齐青。只见一道劲风过,齐青的身子,往桥下堕落。
齐青没有反抗,也没有叫喊。眼见身体坠落,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齐青当然也没法听见老头心中所说的任何话。老头向乐透机挥手的动作,她是看到了。但并不知道老头竟是为她修改了命运。
对于她而言,刚才宣布的乐透机的结果,犹若一纸死刑书,加上破坏乐透机,被判堕下桥去也是应该。
其实,在她看来,堕下桥去,或许更是好事。留着今生的记忆,又要去重新开始另一世的悲哀的话,她宁愿在地狱里,永不轮回。
她,认命了!
当齐青的身子在桥下的雾海中消失时,老头才缓缓回过头。望着桥底,呆站了许多。
齐青堕落前的那番心理所想,老头一一都读在心底。一抹笑在他嘴角一滑而过,他暗暗地看着那片云海道:
“来世,相信不会如今生那么可悲的。珍重!”
盯着桥下的滚滚云海,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老头才回过神。当他转身时,乐透机上转盘的最后两个字,却令他瞬间震惊地扑了过去。只见上面明明确确地写着“天”与“君”两字。
“这,这……出事了,出大事了……”
老头喃喃地说了声,顿时只觉脚下一虚,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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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时空,大越国,京都城外列邪村,铁匠季老三家的媳妇正在产痛当中。
季老三左手拉着大儿子季文,右手拉着小儿子季武,正焦虑地等待在房外。
“爹爹,娘亲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三岁大的季武瞪着无邪的眼睛,看着快急得团团转的季老三。“小武喜欢妹妹。”
“一定是妹妹。”
季老三还未回答,一旁六岁的季文已经十分肯定地回答。
季老三一愣,问大儿子:“小文为何如此肯定?”
季文想也不想地道:“何大叔说,如果是妹妹,就让许他家大牛当媳妇,那他家的牛妞就许我将来当媳妇。”
“哥哥,羞羞羞!”季武在一旁取笑季文。
季老三则是被季文那一脸正经说出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在他心里,也希望这胎能是个女儿。如果再生个儿子的话,这家中,可就太过阳盛阴衰了。
就在三人望眼欲穿的等待中,一声哄亮的啼哭破空而响,直穿云霄。
“咦?莫非又是个小子?”季老三心里咯噔一响。这哭声,听来是如此地中气十足。
“进来吧。”里屋传来隐婆的叫唤,季老三三父子闻声冲入了房内。
只见屋内一切已经收拾过了,季老三的媳妇刘淑儿疲惫不堪躺在床上,新生的婴儿正躺在她身旁,啼哭着。
“是个丫头。”隐婆告诉答案。
“太好了!”
季家三父子几乎异口同声地欢呼。床上的刘淑儿闻动静,露出欣慰一笑。然而,就在一家乐融融的时候,一旁的婴孩,却依旧啼哭不停。
“这怎么回事?妹妹怎么老是哭啊?”季武看得不是滋味,担心地问。
“婴孩刚出生的时候是这样的了。你小的时候也哭。”刘淑儿慈祥地抚摸着小儿子的头。
“她是不是难受啊?”
季武看着皱巴巴的小家伙,很是心疼地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去抚摸小家伙的脸。
不料,襁褓中的婴孩见动静,一口就含住了季武的其中一个手指头,哭声停止。
“咦。”大人们都为之惊奇。
隐婆笑道:“看来这丫头很喜欢她哥啊!小武,以后可以好好保护妹妹啊!”
季武似懂非懂地听完大人的话,望着那仍闭着眼睛,尚未开眼的小家伙,一脸的惊奇。手指上传来的嚅动,让他的心中起了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
“我会保护你的!”
季武说出了一句,他自己其实也不怎么明白的话语。保护,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其实根本就不明白。
“哇!”
闻见季武的话,婴孩松开了嘴巴,忽地又再哇哇大声而啼。
“瞧,妹妹感动了!”季老三乐得合不拢嘴地说。
“嗯。”季武又似懂非懂地应着。一旁的季文则早已不见人影,他早已溜去何家报喜去了。
他的媳妇,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