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县城南城门外隔环江(俗称西河)有一不高的山岭,人称“西河岭子”。此岭起之西塬,向东伸展至马莲河畔,又折向北,直至环江边。环江于城西北而来,环岭头而过,与城东而南下的柔远河(俗称东河)相汇合,成为“马莲河”,马莲河擦岭东而南流。西河岭的岭头顶上,曾建有“东岳庙”,此岭头又称为“泰山庙嘴子”;此岭又因岭头三面峭立临水,上建有一塔,形似孤笔,故还有一雅名:“文笔峰”。文笔峰犹如一亭亭玉立的少女,隔水遥望雄伟的南城门楼,这才有了“庆阳八景”之一的“文笔对峙”。
文笔峰也就是西河岭子,是块风水宝地,在历史上曾出过两位着名文人。据明代进士、前七子魁首李梦阳撰写的《李氏家谱》中称:他的祖父冤死在狱中,埋于东岳庙前空地里。有地理家张生指其坟曰:“此必有后。”过了一代,李家果然出了李梦阳这位全国有名的出类拔萃的人物。清朝同治年间,在文笔峰下一孔窑洞里,住着一位名叫惠登甲的寒士。他白天在田地里辛勤劳作,晚间在清油灯下苦读,同治年间战乱时逃往陕西仍不辍读书。由于他的苦读,终于在光绪丙子年考中进士,先后任广东省海阳、番禺、花县等县的知县、阳江州的同知、南雄直隶州知州。写有《庆防记略》二卷和大量诗词。时代进入现在,在岭南住着一户李姓农民,四个儿子均为市厅级领导干部。
文笔峰这块风水宝地,是在什么时代得名?由何人起名?《庆阳府志》、《庆阳县志》上无记载,民间也无传说,至今是个悬案。
近读《范仲淹全集·范文正公鄱阳遗事录》(凤凰出版社出版)中《文笔峰砚池》一文,似有所悟。下录全文:
饶之山水,大率秀拔,有豪杰出焉。公之至,识其形势,一日乃曰:“妙果禅院一塔高峙,当城之东南,屹起千余尺,饶之文章应也。城之下枕瞰数湖,水脉连秀,押为儒者滋显也。”于是名其塔为“文笔峰”,目其湖为“砚池”。且曰:“二十年后当出状元。”逮治平乙巳,州人彭尚书汝砺果第一人及第。公之沉几远识,良足书也。
将饶州(即今鄱阳湖边的波阳)的文笔峰与庆州即庆阳的文笔峰相对照,有许多相似之处:(一)、山峰都位于城之东南;(二)、峰上都有一塔高耸;(三)、饶州文笔峰的三面为湖,庆阳文笔峰三面为河,均为水;(四)、都“滋显儒者”。饶州文笔峰在范仲淹任知州后的二十年,出了位文科状元,名叫彭汝砺;庆阳文笔峰在明、清时,出了两位进士。这仅指的是在文笔峰上,如果计算在庆阳府内,明代就出了50多位进士,100多位举人,真是文运昌盛,人物荟萃,是庆阳最鼎盛的时期。
范仲淹知饶州在前,知庆州在后。饶州的文笔峰由范仲淹知饶州时取名,这有记载,毋庸置疑,那么庆州的文笔峰是否也由范仲淹知庆州时起名呢?存在两种可能:一是确实由范仲淹亲自取名;二是后人受范仲淹为饶州文笔峰取名的影响,将与饶州文笔峰极为相似的庆阳泰山庙嘴子起名为文笔峰。后者可能性较大。范仲淹为饶州文笔峰起名,不仅庆阳受到了影响,而且有许多地方都受到了影响,以致在明清时发展成为一种人文目的的风水补救之法。
这种风水补救之法,就是一个地方对文运不足的风水进行补救性地建设。高见南《相宅经纂》卷二中说:“凡都、省、府、县、乡、村,文人不利、不发科甲者,可于甲、巽、丙、丁(东或南方)方位上择其吉地,立一文笔尖峰,只要高过别山,郡发科甲。”又说:“或在山上立文笔,或于平地建高塔,或于城墙建阁楼,皆为文笔。”这种说法影响很广,许多地方都进行这样的补救。如江西省苏溪《苏溪熊氏青云塔志》云:“芳溪四面皆山,东有桐冈相台,西有狮岭风坡,北有牛洞太山,南有炉峰笔架,其缜密之势,列如屏墙,惟东南隅山势平坦。”于是“自雍正乙卯(1735年),依形家之理,于洪源、长塍二水交汇之际,特起以文阁以镇之。又得万年桥笼其秀,万述桥砥其流,于是财源之茂,人文之举,连绵科甲。”类似于这种做法的地方很多,又如广东省东莞市,古以朝山黄岭为文笔峰;广东省和平县城,有正对的文笔山;福建省龙岩州治,在锡帽山上建有文笔塔;福建省惠安县城,有正对的文笔山、登科山;浙江省奉化县城,有正对的文笔山;江西省文信府城,在琅琊山上建有文笔塔;四川省阆中县城,在东南塔山上建文笔塔;湖南省宁远县城,以鳌头山为文笔峰,等等。不过这些地方建文笔塔或文笔峰,大都是在清朝时期,是在范仲淹为饶州建文笔峰和知庆州之后,可见未必没有受到范仲淹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