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桥茶苑,枫兰的办公室内。
看着孙宁也终于走了,办公室门缓缓地合上了。枫兰再也撑不住,叹了一口气,靠在了沙发上。
桥佳担心地看过来想扶起她,她摇了摇头拉住桥佳的手:“现在你们都在,茶苑里面我最信任的也是你们。”她转头看了看雨虹,勉强一笑:“雨虹虽然跟着我的时间比较短,但是雨虹你是茶道世家出身,应该比我更了解各种茶。我想,你早就对‘心之茶’的作用好奇了吧?”
雨虹微愣了一下,没想到枫兰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他点了点头说:“不瞒枫姐,是有点好奇,这‘心之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枫兰苦笑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说:“如果我告诉你们那些花花草根本没有任何神奇之处,只是平添香味罢了,你们信不信?”
“嗯?”桥佳疑惑了一下,面露困惑。“心之茶”明明是有各种催眠效果的啊,为什么枫姐现在又说没有任何神奇之处呢?
“我相信。”雨虹愣了一下很快接过话来,他也看着枫兰的眼睛说:“其实我早就好奇‘心之茶’的作用到底从哪儿来的了,虽然我从小和爷爷学的是传统的茶道,但是各式花茶、各种花花草草,可以入茶的草药类,我都曾尝试过入茶。所以初次来到咱们茶苑,听说枫姐要泡的各种花草茶我并不奇怪,但是那种神奇的心理暗示还是让我很很吃惊了一把。”
雨虹看了看桥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其实桥姐每次接茶回来,我都曾偷偷地留了一小撮作为试验,可是每次试验的结果都是失望的。无论我的步骤、茶花多么准确,我都泡不出‘心之茶’的那种效果。当然我实验的对象不仅仅是我自己,开始时我还以为我整天泡茶泡多了,对‘心之茶’有了抗体,于是我曾悄悄地给客人换过,都没有效果。最后我想是不是泡茶的水不一样,可是每次我用的也是同样烧开的水啊?”
“嗯,我就知道,懂行的人都会疑惑的。”枫兰的表情有几分飘忽,她的眼睛盯着玻璃小几上的茶壶,眼神却不知道飘向了哪里,仿佛陷入了回忆:“我第一次接触这种茶的时候还不满十八岁,那时候我太年轻了,也太天真了。第一次听他说起‘心之茶’的各种作用时我就好奇,我觉得他是在说大话,故意逗我开心骗我玩的。可是当我缠着他让他给我泡茶时,他又总是不答应,只肯给我泡那些普通的花茶。”
枫兰的声音悠悠的,表情似悲还喜,让人看不出她内心到底是在高兴还是在伤心。她盯着茶壶顿了一会,屋里没有人说话,桥佳和雨虹都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雨虹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但想来那就是“心之茶”真正的主人了。枫兰曾说过就因为这配方的主人另有其人,她才没有把配方交给珠儿。但是这个“他”会是谁呢?看枫兰的表情,这个人一定是她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雨虹突然又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他突然不想再听枫兰说下去,说下去就等于他又窥探了枫兰的一个秘密。
虽然珠儿给他讲的那个故事被枫兰否认了,但他的内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珠儿的话也许并不完全是错的,至少,关于枫兰感情的那一段也许是真的。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将要缠住他,可他又说不清那感觉来自哪里。
枫兰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在我十八岁生日的前夕,我又缠着他要见识见识‘心之茶’。他被我缠不过,终于松口答应,我高兴极了。其实我当时并没有真的相信‘心之茶’的效果,只是他坚持了那么久终于对我松口,我觉得很开心,仿佛他整个人终于全部属于我了。我期待着那杯茶,我把它当作我十八岁的成人礼仪式。可是我没想到,就是我的这一个无意的决定,毁了我一生的幸福。”
枫兰的表情渐渐变得凄凉:“那时候我怎么能想到以后呢?就算是重来一遍,我可能还会缠着他学泡‘心之茶’,因为我的心本来就不够宁静,我太好奇了,也太贪心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有不能放弃的守护,我不该想要把他完全的占为己有。”她说的话很慢,仿佛要凝聚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那些话。十八年前幸福的那一幕又一次浮现在眼前,枫兰闭上了眼睛。
那一天,萧之庄早早地就来到了她家,家里没有人,她是借住在一个独居的寡妇老师家里。叔叔婶婶不想再负担她了,多亏那个老师心善收留了她。那天她谎称不舒服留在家里,萧之庄远远地江城大学赶回来,坐了一夜的车。因为怕中午老师回来,所以他们约在了上午。一大早上,老师出门没久,她就听到萧之庄的敲门声。她开门,迎进风尘仆仆的他,立刻就扑进他的怀里。
他的身上还有着一路坐车混杂的味道,但是她觉得很好闻,心里甜蜜极了。萧之庄把手中的包裹放下,捧起她的脸。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尽管已经牵手过很多次,却还从没有这么亲密地唇舌相依。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整个人也烧成了一团,晕乎乎幸福得几乎像踩在云端。等她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萧之庄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里衣,是冰凉的触觉唤醒了她。她满脸通红,心里怦怦跳得极快,想要拒绝,却又觉得那一丝冰凉搁在火热上,有一种莫名的诱惑,带着一丝奇异的感觉飞快地窜过全身。
她抖了抖,身子软在了萧之庄的怀中。一切都很自然,有疼痛,有泪水,更多的是甜蜜,是幸福。她躺在他怀里看着疼痛过后的印迹时,他深情地告诉她:“小蝶,快点儿长大吧,等你也大学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她在他怀里幸福地笑着点头,那个时候她以为,那一刻幸福的甜蜜将是她永远的写照。
后来,后来就是他起身给她泡茶,很漂亮的花茶,很普通的水,却被他滴了一滴血进去。他端着泡好的茶走近床边,非要喂她喝,一边笑一边坏坏地说:“刚才你流血了,现在我还给你。这是我的血哦,喝下去你的身体里可就流着我的血啦。”
她听了又羞又窘,差点儿打翻了热茶。看着他被烫得大呼小叫,却仍然宝贝着那杯茶,她凑过去小口小口地喝了。没想到入口却是极致的甜,完全没有任何异味。她诧异地望着他,嘴里开始笑话他吹牛皮,没想到萧之庄却认真地跟她说:“境由心生。‘心茶’就是你心灵的缩影,你心里是怎样的,它就是怎样的。当然,我的‘血引’它会引导你向幸福的那个方向想像,这才是‘心茶’的精髓。”
“‘血引’?‘血引’是什么?”当时她曾好奇地追问过,但萧之庄只是笑笑,没时间回答她。他把最后一口茶自己喝了,搂过她的脖子渡给她。她沉溺在他的温柔里,再也不管那茶有什么奇怪。
枫兰缓缓地睁开眼睛,美丽的双眸里隐隐眨着一层泪光。那样的浓情蜜意自不能讲给他们听的,可是回忆过后更加凄凉的心谁人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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