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躺在榻上的青年突然痛苦的大叫一声。
轻风吓了一跳,转头看向鲤大娘的儿子。只见皮肤上的黑气活了起来,聚成一团一团的跳动着,而青年的身体则痛苦地不断抽搐,承受如深渊般无边的痛苦,疯狂大叫着。声音听起来十分嘶哑,不知他因这痛苦叫了多少次数。
他两只手被白色的纱布包着,本是洁白无暇的颜色,可因为挣扎间渐渐被血染红。
“啊!”草草捂着嘴巴惊叫了一声。
鲤大娘早就扑到他旁边,不停地说着安抚的话。杨大夫则迅速取出银针,希望暂时能制止邪气发作。
轻风看着不忍,轻皱眉头,走到青年旁边,手指晃了晃,把绕起的一圈烟雾送入他的鼻间。
青年又抽动了两下,这才平静下来,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也渐渐舒缓开来,胸膛一起一伏,忘却忧伤,沉入睡眠。
轻风有些惊讶地挑挑眉,她只是尝试看能不能让他睡着,没想到成功了?!
一时间,没了痛苦的叫声,屋里显得十分安静。
鲤大娘抹去脸上的泪痕,感激道,“谢谢你了,轻风。”
“没什么,举手之……”劳字还没说出口,话音戛然而止。轻风好似感到什么,突然扭头看向床榻。
躺在榻上的青年依旧平静安睡,但他皮肤上的黑气却渐渐移动起来,往头顶上聚集。
轻风看着心惊胆战,她不会越帮越忙,做错事了吧?
还好,黑气聚集没多久,化成一丝细细的烟,从头顶冒出来,缓缓化成黑色的邪气,飘荡在床榻上方……
突然,从头顶冒出的邪气断了线一般,一部分飘落在空气中,一部分仍然停留在额间。
青年脸部表情皱了皱,几乎又要承受一番痛苦。
“不好,邪气要重新回到他身体里,快,轻风,再输入一些你那个让人沉睡的气。”杨大夫连忙道。
轻风不敢怠慢,立刻又往他鼻间输送了一点,额间才再一次冒出一条细细的线。
直到杨大夫确定他体内的邪气清干净了,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我儿他没事了?”鲤大娘仿佛梦境一般,讷讷地问道。不敢相信先前还十分危急的事情,下一刻就治好了。
杨大夫笑道,“让我再开一些安神补气的药,喝了就没事了。”
鲤大娘这才露出放心的笑容,连忙转头看向轻风,“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
轻风连连摆手,“鲤大娘,这要这样,我也是歪打正着,根本不知道邪气怎么就从他身体里冒出来了。”说着,向杨大夫道,“你知道吗?”
杨大夫慢慢捋着山羊胡子,理了理思绪,也没想明白,才摇头笑道,“你救的人,你都不清楚,我怎么会清楚?”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伸手一指,用法术索住床榻上方的邪气,“可以留着研究一下,看看普通的邪气里倒底被加进什么东西。”
鲤大娘的儿子吸入了轻风让人沉睡的香气,一时间醒不过来,轻风也不敢立刻把他弄醒,于是告诉鲤大娘他会睡三天。鲤大娘也只是点点头,本来轻风救了她的儿子,她就很感激,多睡几天养养身体也好。
鲤大娘让人抬着儿子,告辞离去。轻风也准备带着草草离开,却被杨大夫叫住,“轻风等等,还有那个小丫头,不是要请教修炼方法吗?”
轻风有些迟疑,“可是……你不研究那个邪气吗?”
杨大夫摆摆手,“邪气我已经命人送去军营了,不碍事,你帮了个大忙,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不是?”
别人既然这么说了,轻风也不客气,把草草从肩上放在桌子上,让杨大夫打量。
可是杨大夫还没怎么打量,草草突然大叫一声,“啊!我头晕!”便倒在桌上。
轻风一惊,问道,“怎么了?”
杨大夫也愣了愣,“别急,我看看。”
轻风紧张地盯着倒在桌上的草草,二人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走进屋子,直到一个轻柔妩媚的声音传入耳朵,“发生什么事了?”
杨大夫从桌上抬起头,看到来人后才恍然道,“是舞依姑娘啊。”
“是,”舞依请了个安,微微笑道,“舞依特地来取上次托杨大夫照顾的一株花。”
杨大夫道,“那株花我好不容易救活,这么珍贵的花别再养死。”
舞依轻柔地颔首,“舞依谨记,若是杨大夫喜爱,不如送给大夫,也比舞依照料得好?”
“不用,你的就是你的。”杨大夫拒绝道,“不过你等一下,我看完一个病人,再给你拿。”
“好。”舞依也不急,就在一旁等着。
轻风瞧了她几眼,总觉得这位穿淡粉衣裙的女子看起来十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哪里遇到过?
舞依发现轻风盯着自己,大方地笑道,“这位姑娘,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你还记得吗?”
“你是……”轻风迟疑道。
舞依含蓄道,“姑娘可能不记得我的,但我却记得我们在少主的寝殿匆匆见过一面。”
记忆突然如潮流般向袭来,当时那件尴尬的事其中一人就在眼前,轻风不由脸红,结巴道,“你,你是那个……”当初穿着暴露惹火的舞裙,比起现在风姿优雅,亭亭玉立的确认不出来。
“小女子舞依。”舞依微笑道。
“……你好。”轻风怔道,想想觉得不说自己的名字太失礼,又补上道,“我叫轻风。”
“魔军新进魔将,闻名遐迩。”舞依赞美道。
“奇怪啊。”杨大夫埋头研究了半天,讶异道,“突然晕厥,不知道什么原因。”
轻风突然想起,草草有说过面前这位女子的气息让她难受,想来昏倒也是这个原因,于是连忙向杨大夫道,“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昏倒了,没事的,我带她出去吹吹风就好。”
“是什么原因?”杨大夫疑惑道。
“这……”轻风摸摸鼻子道,“屋里太闷了吧。”
杨大夫也不深问,让舞依等在旁边,他进后院拿寄放的一株花。
轻风也不急着带草草离开,反正都晕死过去,不会有晕眩的感觉了。她得弄清楚草草为什么会受制于舞依,处在食物链被吃的一方,很危险啊。
而舞依好似也有事,直到杨大夫身影消失在后门,“刚才我来药园时,看到一个青年被抬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轻风绝不是没事喜欢炫耀的人,她喜欢低调低调再低调,最好把事撇得清清楚楚,所以她耸耸肩,“听说魔军大部分人都中了邪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那个是来求医的。”
“啊?!”舞依惊讶的捂住嘴巴,“可是我看那个青年没什么异常?”
“我不太清楚。”轻风看着舞依,见她一字不提当时之事,想来是君玄凛亲自警告过了。
“怎么了?”舞依被看得有些不安。
轻风连忙摇头,笑着问道,“不知舞依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原身是什么?”上次见她穿的一身舞裙,与这次有很大的不同,两次比较身外之物各不相同,想来令草草晕厥的原因只是她们本身相克了。
舞依一怔。
“可能我问得有些冒昧,但是我觉得……”轻风慌张不知该怎么把话说得圆满,但舞依神情却突然激动起来。
她上前一步,“你是不是感应到什么?或,或是想到什么了?”
这下换成轻风怔住了。
还好杨大夫回来得及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舞依退了回去,也掩藏住刚才激动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