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轻微地一叹,即使君玄凛也没发现。
他带着轻风直接飞到军营的西边的一个大帐上方才落地,而萧晓和曳桦早已等候在帐外。
轻风一落地,萧晓则马上笑着迎过去,“轻风,听说你能治好这次的疾病,是不是真的?”
曳桦无奈道,“晓晓,我已经说了,那不是疾病,只是一种邪气入体。”
“反正都是躺在床上没两样,”萧晓撇撇嘴,“我就是搞不清楚怎么办吧。”
轻风摇了摇手,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君玄凛道,“先进去吧。”
轻风点点头,掀开帐帘走进去,看到一排排躺在铺子上的哀嚎忍痛的士兵,不由怔住。
帐外,君玄凛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曳桦问道,“不进去吗?”
曳桦微微一笑,视线好似穿过君玄凛直看他的左手,“你们刚才落地的时候,我看到了什么?”
君玄凛平静道,“你肯定看错了。”
曳桦脸上笑意更微妙,“少主都没问我看到什么,就知道我看错了?难道少主心里也清楚?”
君玄凛傲然道,“本少主自然清楚在做什么,要什么。”
曳桦眼里带着挪揄的笑意,想起那个就算拆穿了他们,眼神也依然坦荡的女子,拱手浅浅行了个礼,“那属下先祝少主早日旗开得胜。”
君玄凛不再多说,二人这才进了帐营。
帐营里,梓白听底下士兵们的叫声听得头晕脑涨,一见到轻风的身影,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但他也只是停在了二步开外,激动道,“终于等到你了。”
萧晓很不屑,“一知道轻风能救士兵的消失,少主就去找她来了,你也没等多久吧?”
梓白摸摸鼻子,长叹口气,“所以说,等一个心心念念的人,一刻不见,如隔三秋。”
轻风默了默,低头无语。要不是又听了一次梓白拙劣的赞美,她快忘了第一次见面的毫言半语了。
“哦?心心念念?”君玄凛走进来就听到这番话,挑了挑眉,微笑道。
梓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周身寒气流动,不由颤了颤,赶紧道,“我这不是心心念念所有被邪气侵害的士兵吗?”
“是吗?”君玄凛似笑非笑。
梓白都不清楚自己是那里惹到少主了,君玄凛一露出这种意味深长的笑容,就让人心里发悚。
曳桦在旁边看得有笑,干咳一声,“少主,我们开始吧?”
君玄凛颔首,“可以。”
曳桦拿出一只瓷碗,打开盖子,里面装着杨大夫送来的邪气,对轻风道,“请你向里面输送一些……呃,你下午救人时用的香气。”
领导喜欢做事谨慎,凡事一定要过了他们的眼,让他们亲眼看到才会相信,认同你。轻风早就知道了,所以点点头,手指绕了绕,把灰色的烟雾送入碗里。
周围四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瓷碗,只见灰色的烟雾刚一入碗,碗里的邪气突然有了生命似的往外逃窜,溢出瓷碗,从高高的上空飘落地上,与地上稀薄的邪气混在一起。
接下来的情景连轻风都觉得奇妙,原来碗中的邪气是黑色的,可是混入了地上后,变得消散了颜色,无影无踪。
君玄凛心里暗自琢磨,捻了个法诀,把实力隐藏起来,看上去像个才一二百年的小魔。
突然,地上气息变化,所有人把呼气放轻。轻风几乎可以看见像是大海中有一汪水流一般,一流邪气在君玄凛脚边重新凝固成黑色,想要融入他的身体里。
君玄凛手指一变,用法术把它们重新关住。
“总算看出点门道来了。”曳桦沉思道。
君玄凛随意道,“不用深究,这种小法术第一次用还有效,不会有人用第二次的。”
“什么意思?”轻风疑惑道。
“一看就知道了,是敌人潜入军营,”君玄凛沉声道,“从其他地方找来对于普通人来说容易入邪的邪气,炼化以后,再放入军营,修为不高的士兵们就十分容易入邪了。”
轻风一听,有些警惕地看着君玄凛。
君玄凛当没看见一样,目视前方。
曳桦和梓白也看向君玄凛,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曳桦咳了一声,“那个……我们再找个士兵试一下吧。”
轻风很无聊地看着他,“你怎么还要试?”
曳桦又咳了一声,道,“躺在此处的全是入了邪气的士兵,我得为他们负责,本来在下管理军中医药,善医术,可这一次竟然还要轻风姑娘帮助,实在惭愧。”
轻风想了想,“你就是军医?”
曳桦道,“一部分职务是。”
轻风点点头,表示了解。
“那……请吧?”曳桦指了指躺在离他们最近位置的一名士兵,向轻风意示道。
轻风只得再次把香气送入士兵的鼻间,如同白天地药园的场景一样,一缕黑色的邪气集中在额间,再从中冒出。
曳桦看了半天手指抵着下巴沉吟道“看此情景,应该是这些黑色的邪气害怕轻风姑娘的香气,进入体内后,逼得这些黑色的邪气不得不逃出来。”
萧晓击掌道,“两军对垒,轻风得胜。”
“就是这个意思。”曳桦笑道,“少主,你看可以了吗?”
“可以,施法吧。”君玄凛道。
轻风知道这是对她说的,立刻闭眼,抬手,他们几人在前头讨论,可周围士兵们痛苦的叫声实在让她心烦……抬起的手,又放下,轻风回过头道,“各位请到帐外回避。”
“无妨。”君玄凛定定地站在那里说道。
轻风知道君玄凛是不怕她的香气,转而又看向其他人。
另外三个人没见过轻风当时在魔少府施法使得所有人陷入沉睡的场景,纷纷表示十分好奇。反正三人法力高强,只要防范好并不担心会陷进她的法术里。
轻风无奈,也随他们去了。再次闭上眼,抬起手,清晰的帐营突然朦胧不清,哀嚎的士兵们无意间把香气吸入,满营的嘈杂渐渐安静下来。
极大的帐营,数千士兵,每人额间缓缓冒出一缕黑色的邪气。
帐营上方的邪气越积越多,犹如阴沉的乌云。
底下,是灰色,上方,是黑色。这本该看起来极为邪恶肆虐的画面,却不知为何,竟然感觉十分壮丽。
掌握着数千条性命,尽力施救的曼妙身影,没有绯红,没有嫩黄,没有青绿,没有任何色彩,整个都是黑色和灰色的画面,却让君玄凛不想移开视线,眼底那抹灰色,犹如褪了色以后,永远不会再褪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