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苦衷?说,说不出个一二三,我剥了你们的皮。”二夫人怒喝道。
“府里的好茶剩下不多了,婢子看了看量,恐怕老太爷七日后的寿辰都不够了。婢子想着大小姐不是外人,就做主用了府里人自己喝了茶。”其中一个面容清秀,身着青色婢女装,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女孩颤颤巍巍的解释道。
“不够我会去想办法,大小姐十年了才回来,自然是要用府里最好的。不过,你们是为府里着想,我不怪你们。都起来吧,去给大小姐重新换杯茶来。”二夫人满脸的无奈,说完又是叹了一口气。
这种时候,尉迟文静当然不会真的去让婢女换茶,于是满脸柔和,轻声说道:“二娘不用了,我在山上还喝不到茶呢,每次都是喝白水,这茶别说还挺对我口味。”说完尉迟文静端起茶杯连续喝了几口,这点苦对她来说,算个什么,她倒要看看这魏翠华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真是苦了你,没成想你在外面比这府里竟还不如,是我和你爹对不住你。”二夫人这时拉起尉迟文静的手,满眼的歉意。
“二娘快不要自责,我跟着师父挺好的,师父老人家对我很好,山上也什么都不缺,至于这茶,是因为师父不爱喝茶,我们这些徒弟也就跟着他不喝了。”尉迟文静连忙惶恐的解释道,把一个毫无心机的小白花演的淋漓尽致。
二夫人听了尉迟文静的话,脸上带上了几分似真似假的欣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唉,都是一家人,说出来我也不怕你笑话,况且这些早晚你是要知道的,其实咱们相府现在也就是有个空架子,本来生活还过得去,可是前些年你祖父生了重病,一下掏空了相府的存余。你爹又是个刚正不阿的,这些年就只拿着皇上给的俸禄,要不是我紧衣缩食,陪嫁的两间铺子又有些结余,这一大家子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二夫人说完连连叹气,还有要掉金豆豆的架势。
“二娘,真是辛苦你了。”尉迟文静适时的给予了安慰和肯定,眼中却有意思不易察觉的狡黠闪过,这是在和她哭穷吗?是不想给自己嫁妆吗?她不是这么蠢吧,她嫁的可是镇南王,对方愿不愿意先放在后面,这要是嫁妆太寒酸了,被满帝都人笑话的会是相府吧,毕竟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决定不了什么,别人会说相府薄带嫡女吧的。
二夫人作势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声音略带沙哑继续说道:“听你爹说,你在府里的时候这日子还是很好过的,你外祖母家环境好,姐姐嫁来相府的时候带了许多嫁妆,里面更是有三家很是赚钱的铺子和两套收成较好的田庄,姐姐也不是藏私的,平时也会拿出来贴补相府。可是自打你走了,你外祖母和舅母来了府上,说那铺子和田庄是给姐姐的嫁妆,现在既然姐姐走了,就该给你这个外孙女留着出嫁撑场面。你在府中还好,可是你也被送走了,这些留在相府她不放心,就收回去替你打理了。你爹想着你外祖母说的确实是那么个理儿,就把地契还了回去。至于姐姐剩下的其他嫁妆,老爷想着也该是你的,就让你外祖母一块带走了。”
“外祖母从小就很疼我,这个我是记得的。”尉迟文静乖巧的接话道,心里却暗暗发笑,他们不是想给,是不敢不给吧,司徒家他们得罪不起。
“静儿,你先休息几天,我差人备些礼给你,得空去看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听你爹说你舅父这次北边赈灾有功,皇上是要大赏的,你去了,对舅父一定要敬着些。”二夫人很是善解人意的许了尉迟文静出府探亲。
“我明白的,舅父这些时候每年都会给我写上几封信,静儿打心里感激着呢!”尉迟文静低眉顺目的轻声说道,她就是要打魏翠华的脸,口口声声说惦念她,十年也就写过一封信,还是让她回来奉旨成婚。这就是她所谓挂念,他们挂念还真是含蓄的紧。没有皇帝的圣旨,他们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吧。
“你舅父真是有心了,我和你爹每每也想给你写封信,可这驿站传递私人信件的收费却也不低,前些年光景是不错,可是那会你还未到识文断字的年龄,这一耽搁竟是这么久。说来说去这都是我的错,我只恨自己不争气,不能如姐姐在时帮衬老爷。”二夫人说完还真挤出了几滴泪花。
尉迟文静见此情景连忙安慰道:“二娘不要如此说,更是不要再自责,我听舅父说过,我娘在娘家时就是极其受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直用心栽培着,就想着出嫁给的铺子庄子,不要在她手中败落下去,有了好的经营手段,再加上外祖父外祖母给的地段好,所以娘在的时候,府里宽裕也很正常。”尉迟文静看似宽慰的话,却让二夫人心里的怒气升了又升,尉迟文静就是要用母亲的高贵来显出二夫人的低劣。
二夫人忍了忍气,侧头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尉迟文静,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想知道这继女是真憨还是假憨。十年不见,她是一点也不了解这个继女。人看上是软绵绵的,声音也是轻飘飘的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戳人心窝子。本来她还想说些什么,可照这样的情况,说出来没准也会吃亏,不如等老爷在的时候再说,就算她有天大的胆子,也定是不敢忤逆相爷的。
二夫人还未开口,一个婢女走到二夫人近前,毕恭毕敬的说道:“夫人,厨房准备好了膳食,让婢子快来请主子们去膳房用餐。”
“知道了!”二夫人满脸的威严点了点头说道,然后重新换了个笑脸,对尉迟文静说道:“饿了吧,先去用饭,其他的得空再说。”
“静儿听二娘安排。”尉迟文静依旧是那副乖巧的小白花模样,二夫人不禁怀疑自己刚刚是想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