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金豹抱着咕咕怪叫的肚子坐了起来。没错,这都第三天了。水米没打牙的金豹,怎么可能不饿啊?
金豹看到草坑里的大白馒头,伸手一把抓了起来。当把大白馒头送到嘴边时,突然停了下来。
不。妈妈为了不让自己爱饿,到死也没有舍得吃。不。不能叫妈妈做饿死鬼,不能叫妈妈做鬼还爱饿。
金豹伸手拿起身边那只要饭吃的黑色大碗站了起来。一手捧着饭碗,一手抓着馒头。眼里含着泪水大步走出了山神庙,来到山神庙后妈妈的坟前。在妈妈的坟前跪了下来,把大白馒头放在妈妈的坟前。磕了两个头,哭着说:“妈妈你把馒头吃了,耐心地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下山,去找我的两个哥哥。等我找到了两个哥哥,我就带他们来看你“。
金豹再次给妈妈磕了两个头。才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的向二狼山下的天侠县城走去。
天侠县地处两省交界处。又是连接两省的一条重要交通线。一条青石砌起的大官道从东到西穿城而过。
东城门叫旭日门。出了县城东门,向东八十里。就到了两省的交接线,通县。
西城门叫夕阳门。是县城通向省城的门户。
南城门叫朝阳门。出了朝阳门有两条大官道。一条大道是向正南直通Z县。一条大道是向东南直通M县。
北城门叫朱雀门。出了朱雀门也有两条大道。一条大道是向西北沿着金水江直通X县。一条大道是直通正北的金水江码头。
金豹下了二狼山,从城北的朱雀门进了县城。来到他三天前要饭的地方,又坐到了那棵大槐树下。看了眼东方的太阳,摇了摇头。抱着要饭碗,靠着大槐树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花子觉多,这话一点没错。叫花子除了吃喝,没事干。总爱找个有阳光的地方睡觉,金豹也一样。
快到中午的时候,老叫花子和小叫花子走了过来。看到靠在大槐树上睡觉的金豹很是吃惊。
老叫花子来到金豹身边弯下腰。一边轻轻推着金豹,一边喊道:“醒醒,醒醒,你醒醒”。
金豹被老叫花子给推醒了。
金豹看了看站在眼前的老叫花子,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没好气的说:“这不还没有到中午吗,干什么要叫醒我啊?”。
老叫花子没有回答金豹的问话,而是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是早就来了吗?”。
金豹点了点头回道:“是啊,我早就来了。所以就睡着了。”
小叫花子嘻嘻笑道:“傻兄弟你不知道上午是要不到东西吃的吗?你干什么要来怎么早?“。
“我跟我妈妈要饭也有五六个月了,上午要不到东西吃我能不知道。”
老叫花子微微笑了笑问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来这么早?庙里档风还暖和。为什么还要早早的跑到这里来受这个罪啊?”。
小叫花子也抢着问道:“是啊?怎么这两天没有看到你,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你干什么去了?你妈妈的病好一点了吗?“。
金豹低下了头,眼里流下了两行泪水。很是伤心的说:“我妈妈死了,我成孤儿了”。
老叫花子在金豹的一边坐了下来,伸手把金豹抱在了怀里语重心长的说:“孩子,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早晚的事,谁都躲不过。你不要太伤心了,伤心也没用。”
小叫花子也在金豹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拍着金豹的肩膀接着老叫花子的话说:“是啊,二叔说的没错。人总是要死的,你不用伤心。伤心也没用。再说孤儿怎么了,我就是孤儿。我觉得孤儿也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人穿暖全家不冷。无牵无挂,独来独往。这不挺好的吗?”。
老叫花子接着小叫花子的话问道:“孩子,你妈妈不在了。你有什么打算?还回山上的山神庙住吗?”。
金豹摇摇头:“不,我不想再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
“是啊,触景伤情。不如你就留下来,加入我们丐帮。好歹有饭吃,有地方住。”
金豹摇摇头:“不,我不能留下来。”
小叫花子盯着金豹问道:“为什么?你到哪里不都是要饭吃的吗?你可知道城里要比城外好要的多。”
金豹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要走,这是为什么?”。
“为了妈妈的意愿。妈妈临死的时候告诉我,我还有两个流落他乡的哥哥。妈妈要我一定要找到他们,可我不知道我的两个哥哥现在流落到了那里。妈妈只告诉我,我的两个哥哥是被爸爸放进了木盆。木盆是顺江飘走的,所以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要沿着金水江去找我的两个哥哥”。
老叫花子摇摇头说:“我看你还是先留下来吧,加入我们丐帮。我们丐帮兄弟多,大家一起帮你找。总比你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找,要快的多”。
小叫花子接道:“是啊,二叔说的没错。现在兵荒马乱,流民遍地。只凭你一个人,要想找到两个大活人。怕是比登天还难,不跟大海捞针一样吗?“。
老叫花子轻轻拍了拍金豹的头:“我们天侠县地处在两省交通要道上,又四通八达。有五条大道通向四面八方,城北还有金水江大码头。在这么优越的交通线上,我相信就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找到你两个哥哥的。请相信我,只有我们大家团结起来一起去找,才有希望找到你两个哥哥。“。
小叫花子连连点头道:“是啊,二叔说的没错。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力量大吗。你就听二叔的吧,先在这里住下。我们大家一起帮你找。”
两个叫花子一唱一和,金豹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无奈的点了点头。
“咚嘎,咚嘎。“二踢脚的炮声打断了三个叫花子的谈话。
金豹抬头向响起炮声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大街的南头,白花花的一大片人群正向这边走来。
老叫花子看着向这边走来的群人,气呼呼的说:“好气派的送葬队伍啊,真是豪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小叫花子点点头道:“是啊。人家王艳伟王大人,可是咱们天侠县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他那四个儿子,也都是了不起的主。“
“是啊。听说他远在京城坐官的大儿子也赶回来了”。
小叫花子点点头:“是,回来了。还有在省城做生意的两个儿子也都回来了,四个儿子都到齐了。所以人家才有这么大的阵式,怕是在咱们天侠县没人比的上了“。
金豹抬头盯着小叫花子很是惊奇的问道:“还有比死人的吗?“。
小叫花子回头瞪着金豹笑道:“小子,你是不是傻啊?哪有比谁家死人多的。人家比的是谁家的财气大,谁家更有钱“。
金豹摇摇头又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比啊?”。
小叫花子微微笑了笑:“是啊,人为什么总要比啊?就连我们这些要饭吃的穷叫花子,每天回到庙里总要比谁要的饭多,谁要的钱多。这些有钱人也总要比谁的钱多,谁的地多,谁的房多。就连埋个死人也要比谁家花的钱多,谁家做的排场更大。“
本来是金豹向小叫花子提出的问题,却被小叫花子反问了回来。无语,金豹无奈的摇摇头。静静的盯着大街上走过来的送葬队伍。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八名炮手,在炮手的头上和腰间都系着一条白布条。他们一边向前走,一边放着二踢脚。
走在炮手后面的是八名乐师,在他们的头上和腰间同样都系着一条白布条。跟在炮手们的后面哇啦哇啦吹着手里的乐器。
走在乐师后面的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肩背白色挎包的中年男子。男子把挎包里的引魂钱一把一把的向空中抛去。
走在男子后面的是两行十四五岁的孩子,每行十六人。前面的十六个孩子全是男孩,他们的手里都举着一只白帆。后面的十六个孩子,一行是男孩,一行是女孩。男孩怀里抱着是纸做的金山银山,金童玉女,驴马牛羊。女孩怀里抱着是面做的全猪全羊,鸡鸭鱼蟹,水果干粮。
金豹指着走在孩子们身后扛着引魂杆的男人问道:“这个扛引魂杆的男人就是在京城做官的大儿子吗?”。
小叫花子回头盯着金豹笑道:“是,他就是在京城做官的大儿子。你是怎么知道他就是京城做官的大儿子哪?”。
“在我们荷花镇只有死着的大儿子才可以扛引魂杆,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
老叫花子微微笑道:“是,普天之下差不多的地方都是由大儿子来扛引魂杆的。风俗都一样。”
“是吗?我们那里可没有这么多穿大孝的。我不明白他们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穿大孝的?你们不是说他只有四个儿子吗?”。
老叫花子嘻嘻笑道:“傻孩子,这就叫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到街前无人问。穿大孝的除了他的儿子,儿媳,侄子,侄媳,孙子,孙媳。还有姑娘,姑爷。还有向他们家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家,怎么会少了溜须拍马的。“
“溜须拍马的,也要穿孝服吗?”。
老叫花子点点头:“这些人想穿,事主家当然高兴了。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家,为了炫耀他们家族的庞大。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它们财大势大,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们失去亲人的悲伤和痛苦。他们都会拿出一部分钱来,雇佣那些专业的哭丧人。“
金豹指着走在穿孝服后面的另一伙人问道:“为什么?他们家的棺材不用平板车来拉。人抬着不累吗?在我们荷花镇可都是用平板车来拉棺材的“。
“这就是有钱人和没钱人的分别。这就是贵人,富人和穷人的分别。“
金豹摇摇头:“不明白,拉着和抬着怎么就和贵人,富人和穷人扯上关系了?”。
“这么就扯不上关系了。用平板车来拉,三四个人就可以把棺材拉到墓地。如果用人抬,就得两三班人倒着抬,才能把棺材抬到墓地。你看这么多人都是专业的抬棺人,这些人吃喝不要钱吗?还是不要工钱啊?你说穷人用的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