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只是想为难一下他,这一千两的价定的太高些了吧,那小子要是拿不出来,你就得买下那个男童了。我可不记得你有这嗜好,若说靠那个男童的能力巴结他人,以你的地位更是不需要。”王凝之见祝九妹跑下楼正和红姨说些什么,开口提醒道。
“我是想那个小子应该留有后路,如果说高于九百两,他要是轻易拿出来的话,就没乐趣了。要是他拿不出,也只是一个男童,我还养的起。”看来他定的价还是恰当的,没有高的让人望而怯步。司马道子摇着扇子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叔叔。”马文才敲了下门,站在门口行礼道。
“道子,这就是我的侄子马文才。文才来见过琅琊王。”王凝之把马文才领到司马道子面前。
琅琊王司马道子是皇帝的亲弟弟,位高权重,马文才自然不敢怠慢,恭敬的喊了声“琅琊王”。
司马道子轻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文才你来的正是时候,等下有好戏看。”对于司马道子的冷淡王凝之早已见怪不怪,自顾自的拉着马文才坐到桌前。
马文才瞅了眼司马道子,见他已经转过身看向窗外,而王凝之并不在意的样子,也就松了口气。
“怎样的好戏?”马文才笑着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但一定是好戏。”王凝之笑着把一盘的粽子推到了马文才面前道:“你尝尝看,这和我们平时吃的角黍很不一样,不管是包的叶子和里面的馅都很丰富。”
“好。”马文才在王凝之面前就跟和他娘面前一样,笑的很真实。
“好吃,真香,叔,这是婶婶做的吗?”马文才剥开粽叶,咬了一口芦苇包的红豆粽子说道。
“怎么可能,你婶婶吟诗作对还可以,这下厨,只怕要烧了厨房。”王凝之哈哈大笑道。
“那这个哪来的?”马文才问。
“这是从外面买的,两大娘和一小姑娘摆摊卖的,我看干净就买了些,拿回家你婶婶直说好吃,这不每天都得给她带几个回去。那里剩下的就是要带回去给她的,你的这些尽管吃,吃不完你带回去慢慢吃。”
“嗯。”从早上忙到现在才喝几口水,他是饿坏了,吃掉红豆粽子,又剥了个斑竹壳包的红枣棕。
看到马文才被晒的通红的皮肤,王凝之心疼道:“把桃源的位置告诉叔叔,叔叔让人帮你整理好不好。”
“叔叔,你知道的,我不想我娘被人打扰。”马文才咽下粽子说道。
“那告诉叔叔桃源的位置,下次有事,叔叔一个人上去找你。”王凝之试探性的说道。
“叔叔!”
“好好,我们不谈这事,你吃你吃。”王凝之推推粽子,让他快些吃。
只怪早年他不守信用,曾多次把这小子的秘密告诉了他娘,以致于现在他都不再信任他了。他也是心疼他,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他爹又是那样的。王凝之叹了口气。这小子也倔强,当年默不吭声的抱着他娘的骨灰就跑了出来,数日后才满身狼狈的来找他。问他娘在哪,他蹭着鼻子只说在一个世外桃源,在那里就没人会打扰娘休息。而这一晃就是数年,小萝卜头都成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而桃源的位置,到现在他也只知道是在会稽的某个山里。
“各位,反正现下也是要等,与其这么干刚等着,不如喝喝小酒,听听小曲看看舞蹈,觉得意下如何?”再次登台的红姨,依旧笑面春风。
征得客人同意后,红姨又说道:“现下梅兰阁新来了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姑娘要表演舞蹈,各位看官觉得满意了,打赏几个小钱慰劳一下姑娘就好。”红姨让人先把泥鳅带下去,空出了台子,最后她自己也下去了。
随着红姨的下台,优雅的琴声响了起来,一蒙着面纱的姑娘背对着众人站在了台中央。
风吹垂幕,司马道子恰巧在飘起的一角看到了正在弹琴的梁山伯的脸。司马道子饶有兴趣的把视线转到了台上姑娘的身上。
“叔平,好戏要开始了。”司马道子看着那位姑娘,似笑非笑的说道。
司马道子二十都没到的年纪与王凝之相差了十来岁,司马道子又是王爷,两人却以表字相称,足以说明两人感情之好。
琴声在引来了四周的注意后,琴音一转,正式演奏了起来。这时候一直一动不动的姑娘也动了起来,双手持扇半转了身,“刷”一声两扇起开,便舞了起来。
原来是扇舞,但这位姑娘所持的扇子和一般舞娘所用的花扇不同,她用的是一般山水画纸扇,再加之她一身的白色束身武打装,显得干净又利索,而少了几分庸俗脂粉味。
一块碎银从二楼丢了下来,还在台那边的姑娘,转了数圈竟在几秒内就到了银子掉落的下方,扇子张合间就把那块碎银接住了。“叮咚”一声响,碎银被姑娘抛到了台中间的瓷瓮里,并对丢银子之人报以一笑。
观众看的新奇,又有人丢了一块银子下去,这次离姑娘所在的位置更远了些。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怎么做到的,在没看清楚的情况下,已经接到银子不说,更是若无其事的接住了不知是谁在何时丢下的另块银子。
“这个小姑娘功夫不错。”王凝之见这位姑娘像是彩蝶般在台上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飘飞着,接住从四面八方飞的银子不说,舞步还保持着不急不缓,在让人感叹她动作之快,之优雅的同时,也让人欣赏着这独特的舞蹈。
“姑娘?叔平,你再仔细看看,你说的这位‘姑娘’可不就是刚刚那小子。”司马道子用扇子指着垂幕,正好这时一阵风吹起了垂幕一角。
“咦,是那个小子的同伴?”看到梁山伯抚琴,王凝之惊讶不已。
马文才也看到了梁山伯。梁山伯抚琴,那么正在跳舞的那个……马文才一双锐利的眼直直的望向正在做后弯腰动作的祝九妹。面纱薄而轻,纱罩着面容模糊不清,看不真切,但有时因动作而飘起的面纱,又会露出白皙的一处肌肤,给人以无限遐想。
“文才,你去哪?”马文才突然转身就走,王凝之忙问道。
那一身束身的武打装,把祝九妹女性曲线表现的一览无遗,现在若有人说她是男子,没人会信。在得知祝九妹是女子的同时,马文才有着说不上来的高兴与兴奋。
在祝九妹惊讶马文才怎么在这的时候,马文才已经跃上了舞台,一手抓住了她的手,同时也伸手揭去了她的面纱。
“祝英台,你果然是女人!”看着梳着女妆的祝九妹,马文才一双眼神采奕奕。
琴声立断,梁山伯急忙掀开垂幕,向祝九妹这边跑了过来。
“马兄,你误会了,英台他……”
“梁山伯你想说,祝英台男扮女装吗?”马文才笑,“男人会有这身段吗?”
见马文才盯着自己的胸部看,祝九妹在心里直骂他是色胚子的同时,笑着掰开了他手道:“你说这个?”
祝九妹把衣领拉开了些,把手伸了进去,掏了一下拿出了一个馒头。把馒头放到马文才手上,伸手又掏出了一个。
“既然你对这个有兴趣,那你就把它吃了吧,厨房新鲜出炉的馒头,不要浪费了。”祝九妹笑着说道。
祝九妹晃晃腰捏捏脖子,太久没有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今个儿这一番折腾着实累了,反正钱筹得差不多,马文才打断的正是时候。
银子都是经过她手的,因此她知道数量,扣除借用台子的租金,剩下的刚好有五十一两,加上她这里有的,总共是一千零一两。
“那位公子,说话可要算话。”祝九妹晃了晃瓷瓮,让瓮中的银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反应快的人,在祝九妹面纱被揭的那会儿,就知道了事情的原由。反应慢的,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之前那个少年,男扮女装表演筹集银子。
“自然是说话算话。”司马道子看清了祝九妹女妆的样子,微微眯了眼后笑着说道。
“红姨。”祝九妹把瓷瓮交给红姨,说道:“你数数里面是不是五十一两,再加上我之前给你的金子,该是够一千零一两了。”
“好好,我这就数我这就数。”自从祝九妹赢得刘柳的****夜,又借钱给陈韵,让他去给刘柳赎身后,红姨对她的态度,也就不仅仅是对待有钱的客人,而是当作了恩人。这次能借到台子,也是红姨自作主张的借了,虽给了租金,那也是为了让她好向上级交代。
数过后,红姨笑着对司马道子说道:“这位公子,祝公子已经交给我一千零一两,你看?”
“那就把那男童卖给他吧。”
一千两买一男童,出手实属阔绰,在座也没人愿意拿出这么多钱买一男童,因此祝九妹买下泥鳅已是铁板上的事。
“祝公子请跟我来。”
红姨带着祝九妹和梁山伯向屋里走去,留下马文才还是呆呆的看着手上带着余温的馒头。
“叔平,你侄子对那少年好像有特别的感情。”司马道子看了眼马文才,有些看好戏韵味的对王凝之说道。
“那个姓祝的小子,长的确实像女人,但男人就是男人,说文才对他有特别的感情,这不可能。”
“不可能吗?”
“等文才上来了,再问问清楚吧。”看着马文才失魂落魄的样子,王凝之终究是有些不确定的改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