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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夜里的精灵

“啊!!!”

……

已经熄了灯的宿舍里,一台因为黑暗而使得屏幕上的光芒微微有些刺眼的电脑前,一个趴在桌上的少年身子猛地动了一下,似乎是做了些挣扎——继而终于坐直了身子,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是梦吗……”

昏暗的天空,一个全身泛着金色光芒的娇小的萝莉与一个被叫做“火焰魔女”的红衣魔女在激烈地战斗——梦里的画面,如在眼前。

“……”少年突然苦笑了一下。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忒认真了一些,不过是一本小说而已,竟至于写得连做梦都在‘预演’即将写出来的情节——不过,算了,正巧我也要写大结局了……那么结局的战斗就这样写吧。”

少年把手很老到地放到键盘上敲起字来,写着写着,忽然一声长长的叹息。

夜,很宁静。

少年的名字,叫做李树。桃李的李,李子树的树。他是一个写作爱好者,刚才本来在写小说,但实在是太困了,于是趴在电脑前打了个盹,但一不小心就做梦了。

宿舍里其它的人都已经睡熟。而他,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出于某个原因,每天晚上都在发疯似地敲击着键盘直到深夜——但这样的日子,今晚是最后一晚了。

就像不少号称要戒烟的人,临戒烟的时候还要抽最后一包“纪念纪念”,他李树,正是打算从明天起,也要开始恢复正常的学生生活——按时睡觉,按时起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今晚正是他号称不是为了学习而熬夜的最后一晚、他“小说生涯”的最后一晚。

要问为什么选在今晚作最后一夜,那是因为,经过之前一个多星期的熬夜和白日里的翘课奋斗,那本他写了差不多两个月的小说,终于在这短短的十来天里,飞快地收尾了——准确地说,是烂尾了。烂尾的原因很简单——小说中原定的女主角挂了,他胡乱地将原本身为女二号的一个小萝莉充当了“救世主”,打算让其如梦中所想一般,激斗一番、拯救了世界——然后就这样大结局了。而至于要问为什么原定的女主角竟然会挂掉,原因也很简单——女主角的现实原型把现实中的男主角给干脆利落地“挂掉”了。

“就算你以我为女主角,我也不喜欢你写的那种根本就不现实的小说……”“你去写你的小说,我们分手吧……”

一本没有好的女主角的书,自然是要烂尾的。李树不是大神级作者,逃不脱这个定则。

“你喜欢你那本小说胜过喜欢我,而且你什么也不能给予我,我无法喜欢这么庸庸碌碌的你了……”

都快有两个星期过去了,每次一停下来,女朋友的话还是马上在他耳边徘徊——应该说,是“前女友”。那位当初他用了某些奇妙的手段好不容易追求到、并且因此让他成为全院无数男生公开情敌的院花女友,现在可能已经悠闲地走在某个成绩很优秀、条件很不错、未来看起来很光明、能给予她“很多很多”的男人身边,畅想着未来那光芒璀璨的蓝图了。而他李树,除了“无尽的创造力”(自诩),什么都没有,除了他那恨不得要掏出来直接送给她的心,什么都不能给。

所以当她说出那几句话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世界末日在降临,而他却完全无能为力。而当他伸出手试图去挽留的时假,她已经无比决绝地离他而去。

世界已经弃他而去。

“有本事,你‘创造’个新世界出来啊!”当“大结局”终于敲完的时候,李树看着面前电脑上那本耗了他无数“创造力”最后却被他在悲愤中草草收尾的小说,又摇了摇头,自我嘲笑道。

“YY小说,终是虚幻,从明天起,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好好赚钱,找个好老婆,好好过日子,父母高兴,自己舒服,世界和谐,皆大欢喜……”又用鼠标点了点,最后看了几眼自己小说的文档,带着些无奈,带着些不舍,或许还带着些恼怒——李树嘴里念念叨叨地,终于关掉了电脑,在一片黑暗中沿着木梯爬上床,睡觉。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就好了……”

躺在床上,李树很不争气地又想起那个颠倒浮生的女人来。

“算了,不管怎样,明天还是得照样过。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李树不是那样的无能。”

……

一片杂七杂八的思絮中,脑子里一片伤感与愤懑的李树,终于被越来越重的睡意战胜,缓缓地进入了梦乡。宿舍里一片黑暗,从四张床上响起四种轻重不同的鼾声。四月的夜,在这鼾声中却显得更加宁静。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时候李树的床上忽然发出了一片淡淡的银白色的光。那光线的源头,在李树的被子下面,一开始,很弱,很飘忽,然而那色彩在暗夜中却很炫目——很快地,仿佛夜明珠在黑夜里绽放出光华,那光线迅速地变强,变强,从李树的被子里溜出来,将他的床头照得一片光明。然而在这光明中,却看不到其它异样的东西,倒是这光线,在最强烈的时候,却猛然黯淡了下去。从很淡到很强烈,再到忽然消失,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

“咦?……”紧接着传来一个女孩子略带诧异的声音。其音清脆,若新莺出谷,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动听——但是很遗憾,这房间里的四个噪音源,此刻正睡得比猪还死。

屋子里一片昏黑,黑暗中李树的被子一阵抖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下面悄悄地爬出来。

从门帘缝里挤过来落在地上的淡淡的月光,这个时候,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应,缓缓地从地上“飞”了起来。而尚在空中“流动”着的如牛乳般的光线,也随着地上飞起来的光线,一起改变了自己笔直的路径,扭曲着,一片一片地向李树的床头移来。无数违背光学常识的光线,就这样从门口飞到了李树的床头,然后——围拢,聚集,形成一个看上去似乎很充实的球,仿佛在他的床头悬着一个小小的月亮。

从这“月亮”里,又射出淡淡的、柔和的光线,慢慢地落在李树那睡如死猪般的脸上,形成一副极不和谐的奇异场景。而更奇异的是,这球形的“月亮”,只把光线往李树的脸上悄悄地照了好一会儿,却不舍得把光明洒向其它地方——确切地说,它所表现出来的功能,更像一个“手电筒”,而“手电筒”的主人,大约便是此刻在李树身边、在被子里刚刚探出头来的模模糊糊看不清的人影了——是人吧,大概……

黑暗中这来历不明的“人”,就趴在李树的身边,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然后,似乎又稍稍撑起了身体,向四周张望了几下——但是这“人”却似乎很吝啬,不肯把“月亮”或者说是“手电筒”的光线分到宿舍的其它任何地方,以便自己看得清楚——不过,或许这“人”也并不需要把宿舍里的其它人或物看得清楚,因为很显然,它对于自己已经看到的东西似乎已经很满意,所以只过了一小会儿,似乎是接受到了它的命令,悬在李树头上的“月亮”,便仿佛轻轻的肥皂泡在空气中悄无声息地爆炸——将自己的光彩在一瞬间释放了出去,华丽地,功成身退了。

在光彩释放出去的那个瞬间,李树床头的那个人影,把头靠在他的肩旁,轻轻地躺下了。这短暂的一瞬间,还是来不及看清什么。然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时此刻,世界是如此的宁静,如此的和谐——因为才刚过了一小会儿,房间里便多了第五道声音——一种几不可闻的轻柔而平和的呼吸声,从李树身边传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对李树来说,全新的世界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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