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只是匆匆一眼,未曾留心，但是这样仔仔细细的回想起来，慕焱祯的脸色便越发难看上三分。没错，白向莞的尾巴，只有七条，可是她只失去了一条命？那还有一条是什么时候失去的？难不成，是跟随着解无忧一起跳下悬崖的时候失去的么？解无忧死在了悬崖下，而她则被东华掌门带回了东华派。应该是如此，慕焱祯细细的一想，觉得前后逻辑该是如此，这才略略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白向莞知道当初长公主是被他逼死的，如果知道其实一切都不像他说的这样，他把她带到毗尼城来只是为了利用她，她该会怎么想……不，她不会知道的，当初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死光了。慕焱祯眼底闪过一丝冷冽的寒意，他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他的计划，绝不！
第二天，白向莞躺在床上懒洋洋的，很是打不起精神来，连小圆脸带来醉风楼的烧鸡也没能引起她的食欲，只是闷闷的躺着，心里堵得慌。一想起神授宫那些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就一阵阵隐隐约约的疼，这难道就是人类特有的“难过”？真是甚为麻烦，白向莞吸了口气，觉得需要好好的理下思绪。
慕焱祯本想来看看白向莞的，但是走到她的院子前，愣愣的站了一会，终究没有进去，转身去了书房。
“你说，妖物和我们人一般，是有感情的么？”慕焱祯站在床边，背手，脸色很是严峻。
“殿下？”沈勤思看着慕焱祯，不知道他何出此问，微微有些怔忡。
“大抵是没有的吧，那样没心没肺的小东西。”慕焱祯眉间的凝重似乎散去了一些，“如果真没有感情的话就好了，届时相见也不会太难看。”
“殿下，最近心绪很是不稳？”沈勤思看着站在窗前微微发呆的慕焱祯，眉头皱起来，“殿下以前不是这样的。”
慕焱祯回过头来，“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沈勤思斟酌着开了口，“殿下以前，料事如神，出手也很是果决。”
慕焱祯轻笑，“我现在有犯错么？太史令大人未免太多虑了。”
沈勤思轻轻叹气，“微臣有话，不知道当说不但能刚说。”
“说吧。”慕焱祯坐在书桌前，抿了一口茶。
“殿下似乎对公主，太好了些。”沈勤思皱着眉头，很是忧心。
“不对她好，她怎么能甘心替我们办事，我对她好不过是让她死心塌地而已。你不必担心，我明白你的意思。”慕焱祯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果真如此么，殿下？”沈勤思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慕焱祯的脸，“不是臣斗胆质疑殿下，而是殿下的身上承载了我们太多的心血，由不得出半点差错。”
“我是无心之人，你该不会不知道罢。”慕焱祯将茶盏放在桌子上，似乎是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我对她好，只不过是哄着她罢了，我自己明白，你无须多说。”
“可是殿下，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没有心的。即使是利用，在一个人的身上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和感情，即使是虚假，也难免不会弄假成真，等到需要舍弃毁灭的时候，难免会心软会心疼会舍不得。殿下聪慧过人，也不会不知道这个的罢。”
“你逾越了。”慕焱祯的语气带了几丝硬冷，“下次别让我再听见你提起这个。”
“是臣逾越了。”沈勤思撩起袍子跪下，“臣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只是，如果殿下心软的话，臣愿意替殿下动手。如今，皇上已经死了，帝位空悬，若是公主出了什么意外……”
“够了！”慕焱祯带了三分薄怒，看着跪在眼前的人，“本王不知道太史令大人什么时候会替本王打算了！”
“殿下，臣……”沈勤思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咽了下去。
“起来罢，”慕焱祯看着自己的心腹之臣，表情缓和了三分，“本王知道你的忠心，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说皇上是被作乱的羽族所害，但是难免有多心之人将眼睛放在本王的身上，若是长公主这个时候又出了事，本王作为最大的利益既得者，肯定脱不了干系。至于长公主，还是拖一拖吧。”慕焱祯的表情略微缓和，“咱们不急。”
“可是，总该要在公主登基之前动手。”沈勤思声音低沉。
“你说，那狐狸是咱们的人，如果和她陈述了利弊让她远远的离开这儿，是不是就不用？”慕焱祯声音极低极低的吐出这句话，声音小的连自己也听不见。沈勤思只看见慕焱祯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听见什么，只是低低的出声询问，“殿下再说什么？”
慕焱祯仿若如梦初醒，“没什么，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这件事情还是让本王动手。”
“是，”虽然心底还是不安，但是今日也只能到这里了，沈勤思的眼底闪过一丝忧虑，躬身离开。
天气越发的寒冷了，小酒馆里面熙熙攘攘都是来喝一杯热酒的人，尤其是这外城的小酒馆，家家户户里面没有地龙，银炭更是缺少，所以酒馆的人就更多了。二楼的雅间，坐着两个人，衣着气质和楼下的那群人截然不同。
“大人，你喝多了。”林荣看着喝的略微有些醉醺醺的沈勤思，有些着急的搓搓手，“你是哥哥的心腹，要是出了点差错，该怎么办？”
沈勤思冷冷一笑，“我算什么心腹？王爷的心思，哪里是我等人可以搅扰的了的呢。”
“你和哥哥闹变扭了？”林荣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又不是哥哥的媳妇，没事闹什么别扭！不过大人一直呆在我哥哥身边鞍前马后的，你该不会是？”林荣的一双巨掌很是响亮的在桌子上一拍，将沈勤思的酒惊醒了一半，“你可不许和我嫂子抢我哥哥！我嫂子又漂亮又单纯，可比你好多了？”
一口酒差点没呛死沈勤思，沈勤思的眼睛红红的，“你胡说什么呢，我可有心上人的，只不过她……”只不过她一直躲在东华派不肯见他罢了。
“你也喜欢那只狐狸精？”沈勤思皱起眉头，心底觉得万分不妙。这狐狸如此会笼络人心，如果长久这样放下去，殿下已经松动的心，便更怕是下不了手了吧？虽然殿下自己没发觉，但是周围的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如斯上心的对待一个人，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所谓的“利用”。更可怕的是，殿下已经开始自欺欺人了，用利用的旗号对她好，想要骗过自己。若是哪一天，殿下发觉了自己的心意，那该如何是好？天授的天下，可不能被一只狐妖和破坏了！
看着醉醺醺的沈勤思，林荣拍拍他的肩膀，“大人，我等会去帮你喊几个人扶你回去。我先要去哥哥那里给嫂子还有嫂子的师妹何雨婷送点野味。”
“何雨婷？”敏感的觉察到了不对，沈勤思剩下的三分醉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睁大眼睛看着林荣，将那个名字念叨了几遍，“何雨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