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轿车驶到侦查科办公门前,“嘎”的一声停住了。
郑涛立即从驾驶室出来,顺手拉开了车门。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袁流迎了上去,对从车里出来的柳明举客气地:“到办公室坐一坐,喝杯茶吧。”
柳明举疑惑地问:“不知袁科长找我来这里有什么事?”
袁流连忙笑着解释:“不是来这里,是去扬湖。听说前天水产局把你从鄂南山区田家湾接来,昨天你在水产局一天,想必案子的情况你都知道了……”他见柳明举点了点头,接着说,“高杰时我们当初抓了,几天前我们送他回养殖场,所以,请你来我们一同去养殖场。”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今天就不必同去了。”
“你们以后养殖珍珠,高杰可是技术骨干哟。”
柳明举“哦”了一声,问:“他在哪里?”
“高杰,余场长。”袁流朝办公室喊了一声,问柳明举,“养殖场余场长昨天来水产局,你碰到他了吧?”
“我们在一起讨论珍珠池的筹办事宜。”
“他昨天来我们这里,说准备来车接高杰。我们告诉他:我们明天用车送。所以,他今天就车一同回场。”
轿车驶出市区,郑涛换挡加快了速度。
柳明举和高杰谈论的话题是如何养殖珍珠。袁流是同余满昌扯着闲话,却总还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我估计,你没有把何文思的骨灰撒进湖里喂鱼。”
“你对一切都推断得这么准确!”余满昌感叹地说,“当时他女儿何方要将骨灰扔进粪坑里,我拿过来偷偷埋在我家菜园里了。前几天事情的真相出来后,何方痛不欲生,以为她父亲的骨灰在湖里,她要跳湖。唉,人嘛,年纪轻一点,那个爱恨感就分明一点……现在何文思的骨灰已移埋在湖边,挨着鲍胜纲的坟。”袁流给自己换烟时,顺便给每人递上一支。“柳先生在新加坡抽烟厉害吗?”
“不。抽点吧。“
“不会是夫人爱护柳先生的身体吧?”
柳明举摇了摇头:“我没有成家。”
袁流点头不语。一会儿,他拍了拍高杰的肩膀:“你何方……我认为你应该急流勇退。”
“唉!”……高杰一声长叹。
袁流接着说:“再说,她已结婚——”
“不!”高杰神经质地,“她是爱我的,但,我……”
“这不算结婚。”余满昌也跟着说,“鲍胜纲在迎亲时死去,算什么结婚。”
袁流一字一顿,声调朗朗:“她结婚,下有湖水为媒,上有明月为证。”说罢,瞥了柳明举一眼。
柳明举一怔,接着双手抓住袁流的手膀,失神地:“什么!你说什么?……”
袁流点了点头,含笑不语。
轿车开到养殖场门前,袁流见这里站着很多人,何方也在人群里,于是拍了拍郑涛的肩膀,示意停下来。
高杰下车后,见到何方,嘴张开后,没有发出声音就抿合了。
何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来。她大概没有忘记:一个月前,她曾经将切齿之恨全部集中到手掌,打在高杰的脸庞上,他的嘴角流出的殷血……
两人默默无言,相视良久……
车内,袁流见柳明举愣望着车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去吧。她叫何方。”
柳明举一下车,失神地:“何方……”
何方闻声一望,惊疑地:“是你……”
柳明举见何方身子摇晃了几下,连忙上前将他扶住。她一阵惊厥,昏倒在他的怀里…..
碧波湖畔。
余满昌,老泪纵横。
高杰,感慨万端……
何方跪在何文思的坟头,柳明举蹲在她的身边,烧着纸钱……
听吧,碧波的拍荡,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是在哀悼无辜的被害者——
安息吧!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