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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东坡九

王定国《闻见近录》云:“王和父尝言,苏子瞻在黄州,上数欲用之,王禹玉辄曰:‘轼尝有此心惟有蛰龙知之句,陛下龙飞在天而不敬,乃反求知蛰龙乎?’章子厚曰:‘龙者非独人君,人臣皆可以言龙也。’上曰:‘自古称龙者多矣,如荀氏八龙,孔明卧龙,岂人君也?’及退,子厚诘之曰:‘相公乃覆人家族邪?’禹玉曰:‘此舒亶言尔。’子厚曰:‘亶之唾,亦可食乎?’”

《石林诗话》云:“元丰间,苏子瞻系御史狱,神宗本无意深罪子瞻,时相进呈,忽言苏轼于陛下有不臣意。神宗改容曰:‘轼固有罪,然于朕不应至是,卿何以知之?’时相因举轼《桧诗》‘根到九泉无曲处,岁寒惟有蛰龙知’之句,‘陛下龙飞在天,轼以为不知己,而求知地下之蛰龙,非不臣而何?’神宗云:‘诗人之词,安可如此论,彼自咏桧,何预朕事。’时相语塞。子厚亦从旁解之,遂薄其罪。子厚尝以语余,且以丑言诋时相曰:‘人之害物,无所忌惮,有如是也。’”二说未知孰是。

东坡云:“余家有歙研,底有款识云:‘吴顺义元年处士汪少微铭之:松操凝烟,楮英铺雪,毫颖如飞,人间五绝。’所颂者三物耳,盖研与少微为五邪。”

苕溪渔隐曰:“东坡《凤咮古研铭》云:‘帝规武夷作茶囿,山为孤凤翔且嗅,下集芝田啄琼玖,****金沙散虚窦,残璋断璧泽而黝,治为书研美无有,至珍惊世初莫售,黑眉黄眼争妍陋。苏子一见名凤咮,坐令龙尾羞牛后。’余至富沙,按其地里,武夷在富沙之西,隶崇安县,去城二百余里,北苑在富沙之北,隶建安县,去城二十五里,北苑乃龙焙,每岁造贡茶之处,即与武夷相去远甚,其言‘帝规武夷作茶囿’者,非也。想当时传闻不审,又以武夷山为凤凰山,故有‘山为孤凤翔且嗅’之句。其实北苑茶山,乃名凤凰山也。北苑土色膏腴,山宜植茶,石殊少,亦顽燥,非研材,余屡至北苑,询之土人,初未尝以此石为研,方悟东坡为人所诳耳。若剑浦黯淡有一种石,黑眉黄眼,自旧人以为研,余意凤咮研必此滩之石,然亦与武夷相去远矣。又《荔枝叹》云:‘君不见武夷溪边粟粒芽,前丁后蔡相笼加。’亦误指其地,武夷未尝有茶,茶之精绝者乃在北苑,自有一溪,南流至富沙城下,方与西来武夷溪水合流,东去剑浦,固亦不可雷同言之。”

东坡云:“昨夜梦参寥师携轴诗见过,觉而记其饮茶两句云:‘寒食清明都过了,石泉槐火一时新。’梦中问:‘火固新矣,泉何故新?’答曰:‘俗以清明淘井。’当续成诗,以记其事。”

《三山老人语录》云:“五代时,郑遨《茶诗》云:‘嫩芽香且灵,吾谓草中英。夜臼和烟捣,寒炉对雪烹。罗忧碧纷散,尝见绿花生。最是堪珍重,能令睡思清。’范文正公诗云:‘黄金碾畔绿尘飞,碧玉瓯中翠涛起。’茶色以白为贵,二公皆以碧绿言之,何邪?”

《学林新编》云:“茶之佳品,造在社前;其次则火前,谓寒食前也;其下则雨前,谓谷雨前也。佳品其色白,若碧绿者,乃常品也。茶之佳品,芽蘖细微,不可多得;若取数多者,皆常品也。茶之佳品,皆点啜之;其煎啜之者,皆常品也。齐己《茶诗》曰:‘甘传天下口,贵占火前名。’又曰:‘高人爱惜藏嵓里,白瓿封题寄火前。’丁谓《茶诗》曰:‘开缄试新火,须汲远山泉。’凡此皆言火前,盖未知社前之品为佳也。郑谷《茶诗》曰:‘入坐半瓯轻泛绿,开缄数片浅含香。’郑云叟《茶诗》曰:‘罗忧碧纷散,尝见绿花生。’沈存中论茶,谓‘黄金碾畔绿尘飞,碧玉瓯中翠涛起’,宜改‘绿’为‘玉’,‘翠’为‘素’,此论可也,而举‘一夜风吹一寸长’之句,以为茶之精美,不必以雀舌鸟嘴为贵。今案茶至于一寸长,则其芽叶大矣,非佳品也,存中此论曲矣。卢仝《茶诗》曰:‘开缄宛见谏议面,手阅月团三百片。’薛能《谢刘相公寄茶诗》曰:‘两串春团敌夜光,名题天柱印维扬。’茶之佳品,珍逾金玉,未易多得,而以三百片惠卢仝,以两串寄薛能者,皆下品可知也。齐己诗:‘角开香满室,炉动绿凝铛。’丁谓诗曰:‘末细烹还好,铛新味更全。’此皆煎啜之也。煎啜之者,非佳品矣。唐人于茶,虽有陆羽为之说,而持论未精。至本朝蔡君谟《茶录》既行,则持论精矣。以《茶录》而核前贤之诗,皆未知佳味者也。”

蔡宽夫《诗话》云:“唐以前茶,惟贵蜀中所产,孙楚歌云:‘茶出巴蜀。’张孟阳《登成都楼诗》云:‘芳茶冠六情,溢味播九区。’他处未见称者。唐茶品虽多,亦以蜀茶为重。然惟湖州紫笋入贡,每岁以清明日贡到,先荐宗庙,然后分赐近臣。紫笋生顾渚,在湖、常二境之间。当采茶时,两郡守毕至,最为盛会。杜牧诗所谓:‘溪尽停蛮棹,旗张卓翠苔,柳村穿窈窕,松涧渡喧豗。’刘禹锡:‘何处人间似仙境,春山携妓采茶时。’皆以此。建茶绝亡贵者,仅得挂一名尔。至江南李氏时渐见贵,始有团圈之制,而造作之精,经丁晋公始大备。自建茶出,天下所产皆不复可数。今出处壑源、沙溪,土地相去丈尺之间,品味已不同,谓之外焙,况他处乎?则知虽草木之微,其显晦亦自有时。然唐自常衮以前,闽中有未读书者,自衮教之,而欧阳詹之徒始出,而终唐世亦不甚盛。今闽中举子常数倍天下,而朝廷将相公卿,每居十四五,人物尚尔,况草木微物也。顾渚涌金泉,每造茶时,太守先祭拜,然后水渐出,造贡茶毕,水稍减,至贡堂茶毕,(“贡堂”元本、徐钞本、明钞本作“供堂”。)已减半,太守茶毕,遂涸。盖常时无水也。或闻今龙焙泉亦然。”苕溪渔隐曰:“北苑,官焙也,漕司岁以入贡茶为上,壑源,私焙也,土人亦入贡茶为次。二焙相去三四里间。若沙涎,外焙也,与二焙相去绝远,自隔一溪,茶为下。山谷诗云:‘莫遣沙溪来乱真。’正谓此也。官焙造茶,常在惊蛰后一二日兴工采摘,是时茶芽已皆一枪,盖闽中地暖如此。旧读欧公诗有喊山之说,亦传闻之讹耳。龙焙泉,即御泉也,水之增减亦随水旱,初无渐出遂涸之异;但泉味极甘,正宜造茶耳。”

《东斋记事》云:“蜀中数处产茶,雅州蒙顶最佳,其生最晚,在春夏之交,其地即书所谓‘蔡蒙旅平’者也。方茶之生,云雾覆其上,若有神物护持之。”

《遯斋闲览》云:“茶古不著所出,《本草》云:‘出益州。’唐以蒙山、顾渚、蕲门者为上品,尚杂以苏椒之类,故李泌诗云:‘旋沫翻成碧玉池,添苏散出琉璃眼。’遂以碧色为贵。止曰煎茶,不知点试之妙,大率皆草茶也。陆羽《茶经》,统言福、建、泉、韶等十州所出者,其味极佳而已。今建安为天下第一。”

《高斋诗话》云:“郑可简以贡茶进用,累官职至右文殿修撰福建路转运使,其侄千里于山谷间得朱草,可简令其子待问进之,因此得官。好事者作诗云:‘父贵因茶白,儿荣为草朱。’而千里以从父夺朱草以予子,譊譊不已。待问得官而归,盛集为庆,亲姻毕集,众皆赞喜可简云:‘一门侥幸。’其侄遽云:‘千里埋冤。’众皆以为的对。是时贡茶,一方骚动故也。”苕溪渔隐曰:“余观东坡《荔支叹》注云:‘大小龙茶始于丁晋公,而成于蔡君谟,欧阳永叔闻君谟进小龙团,惊叹曰:君谟士人也,何至作此事。’今年闽中监司乞进斗茶,许之。故其诗云:‘武夷溪边粟粒芽,前丁后蔡相笼加,争新买宠各出意,今年斗品充官茶。’则知始作俑者,大可罪也。”

苕溪渔隐曰:“《诗》云:‘谁谓荼苦?’《尔雅》云:‘槚,苦荼。’注:‘树似栀子。今呼早采者为荼,晚采者为茗,一名荈,蜀人名之苦荼。’故东坡《乞茶栽诗》云:‘周《诗》记苦荼,茗饮出近世,初缘厌粱肉,假此雪昏滞。’盖谓是也。六一居士《尝新茶诗》云:‘泉甘器洁天色好,坐中拣择客亦佳。’东坡守维扬,于石塔寺试茶,诗云:‘禅窗丽午景,蜀井出冰雪,坐客皆可人,鼎器手自洁。’正谓谚云‘三不点’也。”

《西清诗话》云:“叶涛诗极不工,而喜赋咏,尝有《试茶诗》云:‘碾成天上龙兼凤,煮出人间蟹与虾。’好事者戏云:‘此非试茶,乃碾玉匠人尝南食也。’”

唐子西《斗茶记》云:“唐相李卫公好饮惠山泉,置驿传送,不远数千里。而近世欧阳少师作《龙茶录序》,称嘉祐七年,亲享明堂,致斋之夕,始以小团分赐二府,人给一饼,不敢碾试,至今藏之,时熙宁元年也。吾闻茶不问团銙,要之贵新;水不问江井,要之贵活。千里致水,真伪固不可知,就令识真,已非活水。自嘉祐七年壬寅至熙宁元年戊申,首尾七年,更阅三朝,而赐茶犹在,此岂复有茶味哉?”苕溪渔隐曰:“壬午之春,余赴官闽中漕幕,遂得至北苑观造贡茶,其最精即水芽,细如针,用御泉水研造,社前已尝,贡余每片计工直四万钱,分试其色如乳,平生未尝曾啜此好茶,亦未尝尝茶如此之蚤也。”

苕溪渔隐曰:“鲁直诸茶词,余谓《品令》一词最佳,能道人所不能言,尤在结尾三四句,词云:‘凤舞团团饼,恨分破教孤令,金渠体净,只轮慢碾,玉尘光莹。汤响松风,早减二分酒病,味浓香永,醉乡路,成佳境。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

东坡云:“余幼时,里人程建用、杨咨、家弟子由会草舍中,大雨,联句六言,程云:‘庭松偃盖如醉。’杨云:‘夏雨凄凉似秋。’仆云:‘有客高吟拥鼻。’子由云:‘无人共吃馒头。’坐皆绝倒。今四十余年矣。”

《三山老人语录》云:“苏子由尝作《省事诗》云:‘早岁读书无甚解,晚年省事有奇功。’盖省事即省念入道之门也。”

《夷坚志》云:“绍兴二年,虔寇谢达陷惠州,民居官舍,焚荡无遗,独留东坡白鹤故居,并率其徒葺治六如亭,烹羊致奠而去。次年海寇黎盛犯潮州,悉毁城堞,且纵火,至吴子野近居,盛登开元寺塔见之,问左右曰:‘是非苏内翰藏图书处否?’麾兵救之,复料吴氏岁寒堂,民屋附近者赖以不爇甚众。是皆剧贼而知尊敬苏公如此,彼欲火其书者,可不愧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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