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明日祭典,寄一份请帖给九辝长老,请她务必参加。”清冷的声音,却又掩着一丝莫名的戏谑。
“是,少主。”青峰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退出门外,肃着脸对门外的人做了个手势。门外的人得了指示应了一声,便去准备送加急信了。
原本在院子里打扫的下人们得了令也一起退出了院子,一名刚来不久的下人不解地问道:“九辝长老是哪位?怎的从未听说过?”
和他较为要好的一人急忙去挡他的嘴,四下看了看,周围都是心肠较好的人,和他们点了点头,那人才把手放下,示意先前那个满腹疑问的人随他一起回屋,才小声说道:“你可知十一年前的天劫?”
“你是说,九辝长老就是天生异瞳那位?”话语里的惊讶太过明显,拔高的嗓门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惊得另一人又要去堵他的嘴。
“嘭——”紧关的门被一掌大力推开,二人见到门口的青峰,脸色都变得苍白,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青峰冷着脸,看着眼前不知死活的二人,掌上凝起一股力量,忽觉肩上多了一只白皙的手,一瞬,脸上换成了敬畏的神色,低了低颈,给身后的人让出了一条路。“少主。”
凤言眯着眼睛看着地上跪着的瑟瑟发抖却不敢求饶的二人,“罚俸三月,内务双倍。”而后便转身离开。
青峰肃声:“没有下一次,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
青峰转身跟上凤言,二人一路上不曾言语。良久,凤言才低低喟叹一声,“怕是她自己又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吧?”
青峰低下头,自己差点都忘了,少主是不会允许九辝长老寿诞染血的。
“青峰,”凤言侧身捻起身旁掉落的一株花,指尖轻掐,粉色的花汁染上白皙的手指。皱眉,随意地扔掉手中的花,空气中扬起一阵似有若无的淡香,“此刻,你在想些什么?”
青峰将头低得更低,“属下在想,今年应该准备什么花酿酒。”
凤言不语,却将手负在身后,带着一脸笑意步伐轻快地离去。
青峰心里一沉,少主……是想知道九辝长老此刻在想些什么吧……
瞥了一眼凤言方才顺手扔掉的花,无奈地念着:就知道是桃花……
只有在九辝长老酿桃花酒的时候,少主才会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般,也罢,蔺竹仙长不是也说过,命中自有定数吗?
腊月十六,魔殿祭典。
寅时三刻。
魔殿弟子们早在祭祀场地候着。
三年一次的祭典一向办得很是隆重,不知是否是错觉,不少人觉得今年的祭典显得格外隆重,似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卯时正刻。
青峰看着今日穿的一袭银色暗纹的白衣,原本祭典当穿红衣,鲜红如血的红衣,只是自从……
“青峰。”凤言在白纱帐后淡淡地提醒他,语带不满。
青峰及时收回心神,用古老的语言沉声道:“蔺竹仙长原奉天命,得之乾坤有道,特令后辈竖起旗帜,授命魔殿。天命所佑,此间二十四年顺和,今奉天命返魂,祈天命常在。……”
凤言跪坐着,听着那一串古语,闭目无念。
座下千余魔殿弟子均恭敬地趴伏在地,等青峰吟颂完毕,凤言伸出白皙的手腕,青峰从几案上拿起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和赤玉碗,谨慎地在凤言左腕上划了一道,鲜血顺着刀缓缓滴落在碗中。
半碗即可。
青峰将刀尖一转,血便无法滴落。凤言收回手腕,示意青峰继续,自己则将事先备好的白锦缠在腕上,闭目不语。
青峰心里暗叹,面上不显异色,只是暗中加快了祭典的速度。
好不容易等祭典结束,青峰最后念了一句,便让众弟子前去大厅受洗礼。
凤言冷着脸挥开青峰伸过来的手,自己单手支地勉强起身,腕上未涸的血因这一动作又开始流淌。青峰瞧凤言面上毫无血色,有些担忧,只是开口刚说出一个字,便被凤言那一眼吓得收了声。
凤言回去后不吃不喝,也不包扎伤口,只坐在窗前凝视那片桃树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峰担心极了,少主的体质本就不易于止血,偏他现在生了闷气,不肯擦药,这可如何是好……
正这么想着,眼前出现一双独特的吟霜靴,青峰吃惊地抬头,“您不是……”
来人轻轻一笑,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点了点头便推开门进去。
青峰侧身一让,心中的担忧一下子就是消失殆尽。想了想,青峰又绕去厨房,点了几样小菜,让他们一会儿送去正厅。
“你在看什么?”
凤言本在沉思,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好听的声音,他微微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向他走来的人,而后反应过来,皱眉鼓着腮帮子扭过头不去看她。
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