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出太阳了。
窗前,老奶奶眼神迷蒙了,因为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自己和妹子还有无数姐妹,被东洋鬼子押着,就是在雪后初睛的日子赶到那兵营来的。
那帮畜生啊……一想到这些,老奶奶的胸口忽然又憋屈上了,鼻子塞得很……几十年了,解决这个问题,老奶奶早就有了自己的办法。
她经常到房子后面的那条河边。
家里有水没水,都习惯地拎了那只木桶去。
寒冷只冻住了半条河,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落在近旁的枫树上了,交头接耳,它们是从家乡那边飞过来的吗?
老奶奶想破一次例,也就是说,这一天不想在河边哭了。
打了水,临走,忽然就觉得胸口又有点那个了——像往常一样的憋屈难受,鼻子塞得很。这时,这位可怜的老人才知道,几十年的习惯怕是改不掉了。
她便跟多少年来一样,蹲在河边,似乎无缘无由地恸哭起来……
这声音极其尖锐,穿透了这冬日凝滞的空气,仿佛响起了一串碎玻璃的声音。周围树枝上嬉戏的鸟儿此刻也都静默下来了。
没起风,老松树上边的雪竟然簌簌地抖起了一阵儿雾。
哭过了,胸口才舒坦一些了,一天才有了重新活下去的能量。
这天,在完成了这样一种重要事情后,老奶奶沿着雪路朝小屋挪去……拄杖拎桶的背影佝偻于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