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军队分三军四营,只有大将军王亲自统帅的部队才可以打出赫字部旗帜,而在北冥人民心中这赫字旗分量极重,所以想要打听到大将军王的所在并非难事。次日一早,童静柔便领着钻儿来到了赫连桀军营外,门口放哨的士兵见来者是两名女子,不觉有些不耐烦。“劳烦小哥为我俩通传一声,就说我家主子有要事求见大将军王。”
“不见不见,将军一律不见。”那哨兵很是不耐,边说边挥手驱赶钻儿。要知道每天来军营门前说要见将军的女人多如烟海,这样的借口他早就听烂了。
钻儿被他一赶,一下子急了,嚷道“我家主子好心来见,竟受这般冷遇。不见也罢,反正北冥与我家主子也无半分相干。”说着还白了那哨兵一眼,回身劝童静柔道“主子,咱走吧,不屑管他北冥的破事。”
静柔笑道“好歹人家救过咱们,况且这玉牌关系重大,不可意气用事。”
越过钻儿,她直接与那哨兵道“小哥,劳烦你跟你家掌事的说,这猛虎下山,勇冠三军的美誉确不是浪得虚名。”说罢,又往对方手里塞了几块碎银子,那哨兵方才去了。
不多会,从营里奔出一名中年汉子,待至二人面前,急急一抱拳道“二位姑娘,大将军王有请。”
跟着那中年汉子七拐八拐走了好一会,主仆二人方来到一处气派的军帐之前,只见营帐四角悬丝,与其他营房不甚相同,童静柔心想,这该就是赫连桀的寝帐了。
那中年汉子先进去禀报,不多会挑开帐帘,要静柔二人进去。静柔领着钻儿往里去,却见这帐围之内陈设很是简朴。正对着门的床榻上,平铺着一张张牙舞爪的白老虎皮,彰显主人的地位显赫;床榻旁的角柜上端端正正的奉着一把宝剑。她虽不懂兵刃,但看那雕功精细和剑鞘之上密布镶嵌着的诸多宝石,想必一定是神兵利器,价格不菲。
帐子的最右边放着一张梨花木的翘头案,案上摆着一壶酒和一只吃剩了一半的烤羊腿,而屋子的主人——那日曾搭救过自己的赫连桀正端坐案前,一双鹰眸敏锐的盯着二人。
静柔冲他略一福身,恭敬道“大将军王万安。”
“免礼。”放下酒杯赫连桀抬起头来“二位姑娘来我营前说有要求相见,不知说的是哪一件?”他眯着眼,不住的打量童静柔,那眸光犀利的似要把人看穿。
“这个。”静柔自怀中掏出昨日拾到的白虎玉牌,走到他跟前,置于翘案之上。虽然赫连桀的眼神叫她极其的不舒服,但看在曾救过她们二人一命的份上,她也就索性不必拐弯抹角,顾左右而言他的周旋一番了,直截了当表明来意。
赫连桀见静柔行事利落,丝毫不含糊,竟有些错愕。他没想到眼前这柔柔弱弱的姑娘竟这般痛快的将物件交出,要知道,任何人若得了这物件,想让他允点什么那可是轻而易举的。
沉吟片刻赫连桀扬眉笑道“好,姑娘爽快。倒是这玉牌姑娘从何而来?”
“昨日市集之上,惊马之下,将军王曾救过我们主仆一命。”静柔道明缘由。
“原来如此”赫连桀了然似的点了点头“姑娘可知这玉牌为何物?”他端起酒杯,递至唇边却不喝,只停下来等着静柔的答案。
“若是奴家没猜错,该是能调动北冥三军的虎符。”
“好”说着,一仰头,饮尽杯中酒。
“我北冥军营内虽没有金山银海,但也算富余,姑娘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奴家并无所图,此次前来不过是报昨日将军王的救命之恩。”
赫连桀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见这姑娘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目光,反而是直直的迎了上来,心中赞赏之情陡生。
童静柔细细打量起案前的这个男人,想不到这北冥的大将军王不仅杀敌骁勇就连相貌都生的不凡。他虽皮肤黝黑却剑眉星目,轮廓深邃宛如刀凿,通身一派神勇威武的不凡气度,果然是勇冠三军的人中之龙。怕是这世间不仅美人不多见,这般刚毅帅气的男人也是不常有的。
“姑娘当真不要?”他再问。
“当真。”童静柔回的坚决。
“好,那在下再次谢过姑娘。”说罢,赫连桀起身抱拳,心中的敬佩之情又多了三分。
静柔欠身回礼“将军严重了。”
赫连桀颔首微笑,朝帐外道“格尔旗,送二位姑娘出营。”只见刚才引二人前来的那个汉子从外躬身进来,应了声是,便挑开帐帘,比了个请的手势,静柔略略颔首,遂领着钻儿出了帐门。
走了一阵,童静柔只觉得迷糊。想这赫连桀的军营真是奇怪,这左拐右拐好似迷宫。若不是那汉子领着,只怕她与钻儿根本走不出去。
还没走出多远,只见远处火光冲天。格尔旗大叫不好,回头冲二人道“二位姑娘顺着白色营帐一路走便能出大营了,末将有事恐怕不能相送了。”语毕,一行礼便急匆匆的朝火光处去了。
静柔叫人不住,与钻儿面面相觑,只能按照那汉子的指引继续前去。可这赫连桀的营帐着实难走,寻了几个白色营帐之后二人却陷入了一片红色帐围之中。童静柔决定找个人打听一下,于是掀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处红色帐帘,却见帐内空无一人,刚想放下帘子走人,冷不丁瞧见地上的血迹点点。沿着血迹,一路寻去,主仆二人到了一口大木箱前。
钻儿将静柔护在身后,独自上前轻扣箱盖,毫无回应。正欲打开一探究竟,那箱子却由内自行破开。自里面窜出一名蒙面大汉,身形煞是魁梧,手中大刀寒光凛冽,惊的静柔与钻儿不禁后退数步。
那大汉问也不问,举刀便砍,静柔一把推开钻儿,二人分头躲避。那大汉紧追不舍,三步两步已追至近前,举刀便要刺下来,童静柔只能闭了眼,心想恐怕要命丧于此。
过了好一会,想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她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帐门处几名弓箭手双手搭箭,一字排开,而那大汉早已中箭倒地,魂归九天。
“来人,将这二人给我拿下!”
一个时辰内,两次相见,都是在赫连桀的寝帐之内。不同的是,上次她们是客而这次恐怕是贼。
赫连桀面色凝重的坐于案前,而原本置于角柜之上的宝剑已紧握在手。
沉默良久,他开口道“说,火烧粮草的是你们不是?”
钻儿闻言不禁叫屈“我家主人此次前来是为还将军虎符,好端端的怎会烧你们粮草!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这小丫头子满口胡言,赫字营内戒备森严,平日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今天放了你二人进来,粮仓就失火了,不是你们又是何人!”赫连桀旁边一个副官模样的人厉声道。
赫连桀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辩驳,只是看着童静柔问道“姑娘怎么不说话?”
“既然大将军王不相信我,我又何必解释。”这事中蹊跷不难发觉,若这赫连桀有意要她们背这黑锅,再多的解释亦是徒劳。
“来人,给我拖出斩了。”方才说话的副官再度开腔,这一出口便是要她与钻儿的命。
钻儿一听,立时急了,双臂张开护在静柔身前喊道“你们敢,我主子乃东国公主童静柔,中州国主未过门的妻子!”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包括赫连桀在内神情皆是一凛。
“你当真是东国公主,郁震澜王未过门的妻子?”赫连桀涩声问道。
“没错。”童静柔大方承认道,既然钻儿话已出口,覆水难收那便索性承认了的好。
“来人,给我待下去,小心看押,不得走漏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