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音和苏云鸿对话的时候,梁旭安在外面看着,他估计叶星音回来应该和她妈当年留下的证据有关,想从苏云鸿这里套出些什么。
“我不是凶手。”
苏云鸿比叶星音上次见到的时候颓了很多,一点成功人士的样子都没有了。
“我知道。”
苏云鸿低低笑着,像是早就知道了叶星音会这么回答。
“那你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吗?”
叶星音沉默了,面上还是一副很自信的样子。她心里有个预设,但是没法去确认。这些消失了太多年的事,除了她那一堆没法认证的逻辑推断,和东奔西跑得到的小道消息,怕是再也没有多的支撑了。
“你爸的行程,车牌号,都是你妈告诉我的。她是为了救你。”
叶星音没说话,只是笑。
“我会为我的罪过承担责任,我也希望一切到此为止了。”
苏云鸿紧绷的脸色慢慢缓和,像是终于解脱了一样。
叶星音压低了声音,只说了一句话,苏云鸿脸色立马又变了。
“你本来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这个表情变化很好取悦了叶星音,叶星音起身,指了指监控器,
“我会帮您在这儿多住几年的。”
景玥实在是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侧头瞧自己队长的脸色,也说不上好。
“队长,您听懂了吗?”
“最近不是有新的案子吗?去看看。”梁旭安转身离开,等叶星音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
晚上梁旭安照常熬夜工作,和以往不同的是等来了凌赫浦送的外卖。凌赫浦自己觉得很憋屈,他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为什么要给一个男人送夜宵?
“那丫头要我来送的,要不是打赌输了,我才不做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事。”
梁旭安搞不懂叶星音在想什么,虽然好歹相处了几天,但是越相处越觉得是个谜。
“她今天跑哪儿去了?”
“哟,这是开始关心她了?”凌赫浦反正也没处去,还不如在梁旭安这里待一会儿。
梁旭安是想起叶星音和苏云鸿说的话,理清楚了一些事,所以才问叶星音的去向。
“熊孩子出门总是有人挂着的,你想什么呢?你自己不担心啊?”
“不担心,”凌赫浦这话很真心,“这么安全的环境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又不是小孩子,该干什么,该怎么做,自己心里都有数。我没有权利去干涉她的自由。”
“队长,那边又有新情况。”
梁旭安拿着杯咖啡就跑了,凌赫浦略带同情离开了。
梁旭安一个案子忙了一周,等再碰上叶星音就是周五晚上,是他在回家路上捡到的。
叶星音手机没电,正愁没钱怎么回家,撞上下班回家的梁队算是走了大运。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儿不是有个大学嘛,过来玩玩蹭个课,你也知道我来北城没事可做。”
叶星音手机要充电,跟着梁旭安回了家,在梁旭安家里转来转去。
“在外面把自己玩到手机没电,你可真行。”梁旭安给叶星音拿了杯速溶咖啡,叶星音皱了皱眉,又开始挑剔了。
“谢谢,我不喝咖啡。”
梁旭安也是不喜欢喝咖啡,那天叶星音给他送了咖啡,他还以为叶星音喜欢。这咖啡前两天队里人买了他没喝,顺手拿回来的。
“这么挑剔,还没饿死真是奇迹。”梁队一口把那杯苦东西干了,又给叶星音拿了瓶牛奶,这下没被拒绝。
“我还是很好养活的,只是有些东西不碰而已。”
“这还叫好养活?”梁旭安笑了一声,感觉很滑稽。
“梁队长要不要养着试试?”叶星音眉眼带笑,满满的挑衅。
梁旭安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一杯咖啡的苦劲有点大,喝了好几口水才缓住。
“我可没有自虐的习惯,养一个不让自己省心的生物,我是嫌自己老的不够快?”
叶星音在外面转了一天,还听了半天课,累得够呛,鞋子一脱就躺在了梁旭安家的沙发上,盯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发呆。
“我家里就剩泡面了,你要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吧。”梁旭安把冰箱上上下下扫了一遍,觉得实在是没有招待人的资本,这东西自己吃都感觉有点委屈。
叶星音头都没抬,还是看着窗外。
“泡面就行,我不挑。刚好这几天饭吃腻了,换点口味。”
梁旭安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我还是点外卖吧。”
“不行,我要吃泡面!”
“......”梁旭安突然明白叶星音不是挑食,只是任性。想吃的东西再差她也要吃到,不想吃的东西就算是山珍海味估计也入不了眼。
等梁旭安煮好面,叶星音非常自觉地坐了起来,完全不需要梁旭安再操什么心。
“苏云鸿和你妈是达成过什么协议吗?”
叶星音点了点头,没有避讳什么。她那天见苏云鸿的时候基本上什么都没说是因为知道有监控器,并不是要防着梁旭安。
“苏云鸿是想让我觉得是我妈让他去杀了我爸。但是,就算我妈不威胁苏云鸿,苏云鸿也不会放过我妈。他早就想动手了,只是没想到我妈会主动要求他动手。”
“你妈是为了保护你?”
叶星音笑了起来,一时没有说话,梁旭安怀疑自己是不是冒犯到了什么。
“她也许从来都没有疾病,只是想支开我而已。我听到的,也就是她想让我听到的。明知道我爸要是发现我知晓了那些事情会杀了我,还让我去听,这是保护吗?”
“你是觉得,你妈故意让你知道你爸的事,把剩下的任务交给你了,然后除掉了你爸?”
“你这连轴转了一个星期,不累啊?省点脑子吧,吃饭呢犯什么职业病?”叶星音有很多事情没想通,越想越难受,正打算放过自己几天,什么都不想。
“你最近不是闹经济独立嘛,不去找工作去蹭什么课?”
“倒卖了家里一点东西,还是能够支撑我活几个月的。”
这败家玩意儿...
“我看你爸妈留那些古董不是为了让你找什么密码,就是防止你饿死。”
“他们防止我饿死最好的方法就是交了老徐这个朋友,那几个古董算什么。”叶星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说到这儿,叶星音和梁旭安脑海里同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又很快都否定了,徐棽虽然表现的不是一身正气,但也从来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实在不可能和叶星音父亲的事有牵扯。
“待会儿要我送你回去吗?”
叶星音摇摇头,
“小赫浦会来接我。”
就算是梁旭安一个边缘人物,也看出叶星音和徐棽好像不对劲。
“你是在躲徐棽吗?感觉都没见你们一起出现了。”
“老徐那么忙,最近他也就和老岳同框了吧。而且,不是我躲他,是他在躲我。”
梁旭安实在是不怎么懂这两个人的事,就没怎么说话了。
叶星音吃完面继续躺尸,梁旭安坐在一旁看电视,倒还是蛮和谐。至少凌赫浦来的时候是这么觉得的。
“其实我觉得我没必要接你回去,你在梁队这边住一晚上,明天继续在大学里溜达也方便。”
叶星音看了梁旭安一眼,好像看到梁旭安耳朵红了?
“那太影响梁队名声了,我方便了梁队就很不方便了。”
凌赫浦略为无奈地一叹气,率先走了出去。叶星音冲梁旭安笑了笑,
“多谢梁队款待了,改天见!晚安!”说完就很礼貌地给梁旭安带上了门。
梁旭安捏了捏额头,随后轻轻笑了起来。老实说,叶星音在他们那一群人里面算是最接近生活的,不管她以前经历过什么,或者心里还有多少事瞒着。但她一举一动,确实能让梁旭安感到踏实,不需要花很多心思去揣测、去防范什么。从叶星音这里,他能得到一个真相、一个结果,而不是别人送过来的完美结局。她到底还是个二十来岁的人,体验过大部分二十来岁的人的生活,这点能和梁旭安引起共鸣。没有了那种虚的飘在半空中的幻觉,让人更容易去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