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老人家也没有跟着我,就直接回了客栈,那个人说不定和当年的母亲一样,在躲着谁。
“翠衣,咱们来绣个荷包吧。”我闲来无事,歪着床上。
“小姐,你的咱们是你要绣还是要我给你绣。”
“翠衣,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小姐,你真是越来越虚伪了。”
我不悦的哼哼:“拿来啦,我绣就是。”
翠衣把东西准备好,往我身边一放,伸手就往我头上探来。
“干嘛。”
“看看小姐是不是病了。”
“你才有病嘞。”
“小姐自从绣过第一个烧鸡手帕……”
“那是鸳鸯。”我直接打断。
“翠衣不敢苟同,虽然小姐多次强调,那是鸳鸯,但是我和佩兰姐姐讨论的结果就是被煎炸烹烤过的某种禽类,绝对是熟食。”翠衣冷面的吐槽让我直接脱力。
“你说的算……”
“是,自从小姐绣完了那块小姐认为的鸳鸯手帕后就再也没有动过针线,不知道小姐这次是要陷害哪家的少爷,所以准备亲自动手了。”我确定我在翠衣的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的光芒。
“咳,翠衣,在你心里,你小姐我是这样的人么。”我真诚的与她对视。
“是的小姐。”翠衣也真诚的点头了,我直接一口血喷在她脸上。
翠衣淡定的抹了抹自己的脸,在我狰狞的注视下以一种圆润的方式走开了。
选一块水蓝色的缎子,我装模作样的拼接着。虽然在女红这方面,我做的很烂,但是我想亲手为她缝点什么。歪歪扭扭的针脚,但是我缝的很细密,还绣出了两个看得出原形的小小的竹子。
只是弄这么点小东西的时间,翠衣在门口偷看了七八次,进来给我掌灯,还挑了四次蜡烛。我确实不是做女红的料呀,以后这针线上的事情还是封山吧,免得坏了我的皇室威严。
收拾完以后,我眼睛又酸又痛,躺着就到了天亮。
有一种心情,叫近乡情更怯。风波城虽然不是我的乡,但它埋葬着我的母亲。
这十年来,我从来没有来过她的墓前。在忽律叔叔找到我之前,我是亲眼看到母亲下葬的,或许那都算不上是下葬,只是被黄土埋住罢了,之后依稀听忽律叔叔提起,他重新为母亲找了块墓地,置办过棺椁。
向着阳面的山坡,冰冷冷的墓碑,两旁各种着一枝龙柏,已经长得亭亭如盖,好像有人修剪过。丑牛替我去买了元宝香烛,翠衣按着她家乡的习俗给我摆放祭品。
我笼着手,显得很不知所措。
“小姐,东西都摆好了,你就过来给夫人烧点纸钱吧。”翠衣贴心的提醒,和丑牛申猴一起退到了一边。
墓碑上,简简单单写着卢纤竹之墓,只有一个入土的日期,其他什么也没有,孤孤零零,冷冷清清。
可是墓碑干净,连杂草都没有几根,不像是十年没有人祭拜的样子,不知道是谁还能来看看我可怜的母亲。
“母亲。”我拿出手绢,给她擦拭一下她的墓碑。
“这些年来都没有来看你,真是很对不起啊,我偶尔会想你,你有想我么?父亲对我很好,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我当时看到他时可吓坏了呢,就像是做梦一样,我的父亲居然是他呀。”
我就这样絮絮叨叨着,想到了什么就和她说点什么,好像闲话家常的样子。
“母亲,我很快要成亲了,你不能不给点箱底吧。”我说的俏皮,拿出昨晚连夜做出的荷包,取了一块墓顶上的石头。
“这个就给我了,到时候它放一抬,第一抬。”
“你是谁?不许过去。”丑牛忽然说道。
我看到了昨天的那个老人家。
“你们是谁?”她也看到了我,但是我现在没有蒙面,所以她没有想到昨天的事情。
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发,我走过去问候:“老人家。”
“你是……昨天那位姑娘。”她浑浊的眼睛在打量我,看到我的脸时惊呼了起来:“不,你是,你是小小姐。”
这事绝对有蹊跷,我笑的和善:“老人家认识我。”
“小小姐……”她哭了,眼泪顺着她满脸的沟壑转着弯滚了下来。
“老人家莫哭,有什么事,和我家小姐慢慢说。”翠衣扶着她,坐到马车上。
我耐心等着她哭完,她说道:“老奴是纤竹小姐的乳母。”
我当时就呆住了。
“小姐怀着小小姐的时候被老爷赶了出去,老奴就在夫人身边伺候,没几年夫人就没了,老奴年纪也大了,就离开了卢家。老奴来寻小姐和小小姐,没想到小姐已经没了,小小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老奴找不到小小姐,只能守在这里,看着小姐,老奴想着小小姐或许会回来看看小姐,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小小姐啊。”
“齐婆婆?”我不是很确定的把她对上了号。
“是,小小姐,是老奴。当年老奴来看你们的时候你才这么小,没想到小小姐还能记得老奴。”齐婆婆又是一阵抹泪。
我心里难得的柔软被碰触到,心里一阵酸,眼泪也不住的落。
“我记得,当年要不是你来看过母亲,母亲的病恐怕早就没得治了。”
齐婆婆连连摇头:“小姐的病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只能让她养着,可是,她都不愿听老奴的劝。其实只要小姐服个软,老爷也不会如此狠心。”
“母亲去的时候我年纪小,母亲到底是什么病?”这一直是我心中的疑惑,母亲最后是又咳血又昏迷,我实在不能判断她的病症。
“小姐她生你的时候,都没有人帮她接生,是她自己在破庙里给你生下来的,以后就带着你四处奔波,哪里能做的好月子……”齐婆婆说的委婉,但是我明白了,母亲是被血崩之症拖死的。
或许,是我害死了母亲。
“小姐,天色不早了,先回客栈吧。”丑牛还是警惕的看着齐婆婆。
虽然我很伤感齐婆婆的出现,但是我还是很怀疑,既然丑牛也在怀疑她,正好不用我吩咐,他也会去查,如果是敌人的话,还是暂时放在眼前,比较方便监视。
不管我相不相信这个齐婆婆,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好的,给齐婆婆准备了一套新的衣服,接进了客栈。
吃过饭丑牛开始工作,翠衣在一旁伺候着,我要和齐婆婆聊聊天。
“小小姐和小姐长得是不像的。”
“这样齐婆婆还能认出我来。”
“老奴有幸见过小小姐的生父,你那双眼睛,没有变过。”
我笑了笑,我要她说更多一点。
“小小姐小的时候就是美人的样子,长大了眉眼张开了,更好看了,老奴看,小姐长得像仙子,小姐长得像公主。”
这个齐婆婆难道也是在试探我不成,她先提到见过我父王,再提到我是公主。
见我不答话,齐婆婆再问道:“小姐这十年去哪里了?”
我笑的很淡:“京城。”
“难道是回卢家了?”
“没有,一个叔叔把我接去的京城,卢家,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我的存在。”他们知不知道不重要,重点是我不知道,一推四五六。
“是这样啊,小小姐定是有福气的,以后都不会吃苦了。”
“是么。”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我连明天都看不到。
“小姐,您该休息了。”翠衣看我心不在焉,适时的给我找了台阶。
我假意看了看夜色:“是啊,都这么晚了,今天大家都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我吩咐翠衣去照顾齐婆婆,自己歪在窗下把玩着手钏。翠衣做贼一样推门踮着脚走回来。
我一挑眉,示意她说。
“我觉得齐婆婆很怪。”
“比如?”
“她不然我贴身伺候。”
“哦?那她怎么说的。”
翠衣咳嗽一下,学着老人说话的声音:“老奴伺候夫人小姐伺候了一辈子,不习惯被人伺候,翠衣姑娘是小小姐贴身的人,来伺候老奴,不合适,不合适。”
我点点头:“的确如此。”
“可是小姐,她总归,总归……”
“好了,翠衣,你只要看着,和我说就行,其他的,不用担心。”
翠衣显得很失落:“是,小姐。”
我招招手叫她来身边:“翠衣你真的不适合推理。”
“小姐还是喜欢佩兰多一些。”
“不是,你和佩兰不一样,她是我的半个脑子,你是我的眼睛,耳朵,手和脚。我不能少半个脑子,但是更不能少了眼睛,耳朵,手和脚。”
翠衣红红着脸低着头:“小姐,你这是告白么。”
我一口水继续喷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