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贤挡不住老爹，只好去在雷氏跟前哭闹，雷氏爱子心切，又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比前面两个大的聪明多了，她哭哭啼啼说丈夫：“你那两个儿子，明显就是想把这家里挖空，他们光顾自己好，将来扔下我和这个小的，那可怎么过呀。”
二老爷一时踌躇起来，他的年龄，比雷氏的爹还大，对这个小妻子，他还真是很在意的。
王氏和张世发夫妇，第二天眼巴巴看着二老爷，见他死活不肯去，知道是雷氏起的作用，张世发在二老爷跟前说话不顶用，但张世兴还是能使上力的，王氏急忙写了信送到她娘家，让她爹派人送给丈夫。
不管张家内部怎样闹腾，外面收租的事儿却依然紧张进行。
“三奶奶，想要全部收上来是不可能的，那些人手里有钱，花起来大方，现在早就不在口袋了，要他们交租，他们哪里找钱去？”李南昌把收来的三万钱送回，低着头在杨菁跟前诉苦。
“不要担心，咱们还有第二步。那些家里有劳力的，让他们春天去疏通河道，里安山以前的，挖出一丈沟渠二百文，山脚下那一段尽是石头，难挖，一丈五百文。”
“那得花多少钱呐？”李南昌盘算了一下，“三奶奶，二十多里路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挖一半。”
上王的人，看杨菁给的工钱可观，很多人都愿意以工抵债，还有其他村民，听了这个消息，都过来打探，杨菁干脆让人写了告示贴在外面，本来过了年才打算动工，这时有些心急的，已经到淤塞的河道占地盘去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闪而逝，转眼就是腊月底。
西张村是比较富裕的村庄，家家户户都开始着手准备，村里到处都是蒸煮食物的味道。
江管家给杨菁交来五两银子，比她下令的七万钱少了将近一半。
“三奶奶，生意难做。”
“难做？”、
“是啊，现在街上的行人比前几年少多了，再加上家里来取豆腐粉条什么的，都是不掏钱的。”江管家辩解。
“是吗？难道不能把店里打扫干干净净的？墙能刷白不？地能扫净吗？你看看咱们的店里，像个做吃食的地方吗？那样的地方生意要是好，就出怪了。”杨菁前几天去看了一次，见一点起色也没有，肚子里早就憋了气，这时说话就一点情面也不留。
江管家低头掩饰自己不忿的神色，他在二老爷手下，也没有这么被训斥，现在一个小毛孩子——
“年前还有五天，你沿着旧河道看一遍，那里好挖，那里难挖，怎么个难法，给我说道说道。”江管家不高兴地走了，张家以前这个时候，都是女人们忙着做饭，下人打扫打扫，他江管家只管在主人跟前晃悠，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就行了，哪有冷哇哇的跑到野地里去的？
吃过午饭，杨菁让帐房把下人的身契和账簿拿过来，准备给他们发月俸和年礼，账簿上江管家的妻子是有名字的，身契却找不到。
“江管家的妻子不是家里的下人，又不过来干活，怎么还有月俸呢？”
“咱们家的年货，少奶奶办齐了吗？”黄帐房问杨菁。
“你觉得还差什么?”
“往年家里买的东西比这多，多多了。”
“这么几个人，买那么多能吃完吗？”
黄帐房吱吱唔唔，杨菁猜想，那些东西，都让下人带回家了。
“江管家老婆到底怎么回事？”
黄帐房不吭声。
杨菁不高兴了，直直地看着黄帐房，“你弄丢了？”这是不可能的，就看他玩什么花招吧。
“江管家说他借去看看。”
“他夫妇都是咱们家的，那孩子呢？是不是也是咱们家的？”他们一家在外面住，杨菁还以为江管家是雇工呢，今天看到身契，这才觉得疑点重重。
黄帐房吭吭哧哧，又是不说。
杨菁觉得这个家，已经千疮百孔，到处都是漏洞，自己精力有限，还真有点管不过来。她让黄帐房列个单子，算出给下人发钱需要的总数，她自己往内院走去。
梁水旺还挺勤快的，后面的园子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了，前两天，他问杨菁，家里还要不要添人，他的小儿子以前在董庄扛长工，这几天回来了，杨菁本来不打算要人，但她见家里的下人坏习惯很多，改造起来太麻烦，就想更换了，梁水旺的儿子就这样留下来，她观察了几天，人还不错，老实可靠还勤快。杨菁在后园找到这父子两个，他们正在挖一颗早年砍掉的桐树根。杨菁给他们交代了事情，这才往前面去了。
黄帐房已经把单子写好了，正在想着什么，杨菁过去他都没发现。
“黄帐房，你帮我把这个账目清理一下。”杨菁对他招手，黄帐房有点心不在焉，慢腾腾地跟着过来。
梁水旺父子把黄帐房绑起来，塞了嘴巴，关进杨菁书房旁边的小厨房里，老头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修家里坏了的桌椅板凳。
第二天，杨菁让人把江管家叫进家里，也扣起来，请来邻村在城里苏举人家做过帐房的雷一明帮她梳理账目。
上王那边，李南昌曾经给杨菁汇报过好几次，江管家私下收了租子，承诺那些佃户少交租。小张村有些人，把租子交给了江管家，这次被大老爷又收了一次，这些佃户正合伙准备和张大老爷打官司呢，张大老爷过来和二老爷闹腾，说他做假账，江管家肯定感觉不对劲了，他弄走自己家人的身契是什么意思？要不是他的身契莫名其妙的放在雷氏那里，估计这家伙早就逃之夭夭了。
“老李，这几天家里没人管，你先帮我一下，有什么事儿不明白，多问，多商量，实在拿不定主意，来问我，好不？”杨菁觉得李南昌能力是有的。
“是！”
杨菁让把下人都召集起来，宣布暂时由李南昌管家。张恩选见杨菁没有用他，脸上有点失落，杨菁害怕他后面给李南昌寻麻烦，决定把他卖掉，这人能力不佳，还自以为是，不够忠心，不是好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