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林刚开祠堂把做贼的父子三个打了一顿,放出话,谁要再去张家农场偷东西,就一棍子打死。农场的东西,再也没人偷了。
杨菁托人买了许多鸭蛋,让抱窝的老母鸡孵化,在沼泽养起鸭子来,去年秋天给沼泽里投了很多莲藕,竟然也发芽,五月的时候,尖尖的小荷叶露出了水面,引来不少看热闹的。
“我们三奶奶说了,如果能养成,就给你们种子,不要钱。”王清民按照杨菁的吩咐,对刘家营人许愿,远亲不如近邻,他肩负着和当地人搞好关系的重任。
“鸭子怎么养呀?吃米吗?撒水里浪费不?”小鸭子都开始长翅膀了,比刚孵出大了一圈,也有人对这感兴趣。
“我们先试养一年,要是能成,明年也教大家。”王清民笑着回答,他很能理解东家的意思,投桃报李,先给人家点希望,人家才容易接受你。
王清民把剁碎的苜蓿撒在水面,小鸭子争先恐后取食,可爱的模样很招人。
刘家营的人,看完稀奇,便往回走,有人一路走一路骂:“咱们怎么这么笨呢,守着这个泊池多少年了,也没想着养个鸭子什么的,你看人家,什么都能用得上。”
“你知道什么呀,咱们这里以前是有鸭子的,后来传瘟,都死了,那几年怎么养都死,后来就没人养了呗。”
“哼,张家的也死光才好,那泊池本来是咱们的。”有人不忿。
“说这话没良心了,没有人家帮忙,咱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还好,有人有良心。
杨菁和张世贤正坐马车过来查看,听到这些话,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一窝猪仔已经长半大了,最后一窝,也满了一月,王二嫂和青婶照着杨菁的吩咐,精心饲养,母猪和仔猪长势都很好,杨菁一脸欣喜,张世贤却嘟哝到:“没想到猪这么臭。”
“那你吃的时候,怎不嫌呢?”
张世贤脸色发红,过了一会儿,笑了一下说道:“没想到臭猪的肉倒是很香。”
“哈哈哈”杨菁大笑。
“三爷,三爷,母羊产羔了,我刚去看过,白绒绒的,可好玩了。”王清民的儿子王水旺跑过来,他现在就跟张世贤的尾巴一样。
张世贤拉着杨菁,往羊圈跑,王水旺在后面跟着,王清民看到三个孩子跑来跑去,忍不住嘀咕:“瞧人家这孩子教的,比大人的心思还够用。”
“咱旺儿才念了两个多月的书,都便聪明了呢,回来给我讲,怎么和人行礼,哎呦,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王二嫂一脸喜气,“他说小三爷每天晚上都写一个时辰字,他也要写,就是这纸好贵。”
“一窝猪仔卖了都够他用半年了。你精心些,把猪养好,东家挣了钱,给咱稍微赏一些,嘿嘿,都够用了。”和杨菁相处一年,王清民也多少知道些她的习惯。
“嗯,我仔细着呢,东家人好,咱也不能孬了。哦,对了,这几天那几头猪又该配种了,你给许村养种猪的说一声。”
“好嘞。”
几乎所有的地,都施过肥了,苜蓿长得比去年看着葱郁许多,没有割过的地方,都到杨菁膝盖了,牛羊有了鲜嫩的青饲料,长得都不错,看到这里逐渐上了正轨,杨菁心里挺高兴的。
“过上几年,咱这地就可以种庄稼了。”张恩选要回去了,杨菁和张世贤挤坐在车辕上。
“那不是可以收租了?”张世贤还是不忘收租。
“咱们自己雇人种,得来的全都是咱们的,比收租还划得来呢。”
“哦,那这里的地,比上王庄还多,岂不是能挣更多的钱?”
“不行,这地和上王庄的没法比,那是一等好地,咱这是荒田,养个十年八年的,都未必能赶上,上王的地一年收个三百斤麦子轻轻松松,咱们这里,能收一百斤都得好好犒劳长工了。”
张世贤的脸,便垮下来。
“你急什么,咱不都有收入了?”杨菁安慰他。
“你不是说还赔钱着呢?”张世贤还是有点泄气。
“嗯,那是因为要通河道,以后费钱就少了,地才能挣钱。”
两人说说就换了话题,张世贤讲起他在学校,先生怎么夸他。最后,他挺着胸说道:“我明年,要到县城的书院去。”
“那,还得派人伺候你了。”杨菁皱起小眉毛。
“嗯,立明也得去,他现在一晚上写两时辰的字,进步很快,到时把他带上。”张世贤比张立明还小呢,只是辈分大,这时候竟然端起架子,杨菁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哎呦,我的屁股。”
西北的天空黑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了,张恩选也不管颠不颠了,把牛车赶得飞快。
到了村口,杨菁和张世贤下了车急急忙忙往家里跑,张恩选则要赶车去饭店,雨点子已经噼里啪啦砸下来,打得皮肤生疼。
刚刚跑进房檐下,就看到一片光亮,紧接着,“卡啦啦”一声大雷,似乎就在耳边响起,杨菁和张世贤都楞住了。
“我看见大伯的家具上面,白白的光跳了好几下,好怕人啊。”张世贤的脸上有点不自然。
“别怕,我们没事了。”“哗——哗——”瓢泼一样的大雨声盖住了杨菁的声音,杨菁伸手去拉张世贤,虽然她的手有点凉,但也让张世贤振作了一下。
“你别怕!”杨菁看他口型,居然在安慰她。
第二天张世贤去上学,杨菁路过那堆破家具时,看到最上面那个,钉了铁片,看来昨天的雷电,的确是打到那上面了,杨菁歪着头想了想,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俗话说,暴雨三场,是说这样猛烈又短暂的雷阵雨,经常连续三天都会发生。下午,张世贤放学,杨菁带着他和张立明、张立清在那堆破家具上捣鼓了半天。
当晚的雷却并不大,雨也下得小,杨菁看着,那雷似乎打在南山那里。
第三天,杨菁又翘首期盼,但雷雨并没有和前天那么大,也是很短时间便结束了。
后来,杨菁一忙便忘了此事,但张世贤张立明他们,按照杨菁叮嘱的,严格防雷。
大概过了半个月,天气已经到了末伏,又热又潮实在令人难受,杨菁饭店的生意都歇了,白花花的大太阳下,路上人影都没有一个。
晚上,屋里实在闷热地难受,几个孩子把床都搬到主屋前面的抱厦下,架好蚊帐睡里面,半夜起风了,杨菁听见他们在外面轻声欢呼,没多久,雨便下起来,闪电也一个接一个,张世贤有点兴奋,敲着杨菁窗户让她起来。
杨菁才刚拉开主屋大门,就看到煞白的闪电照亮了院子,张家大门口“轰”地一声起了火,足有一分钟,雨点大起来,火焰才没了。
隔壁跨院里吵吵嚷嚷的,大门也开了,一直到雨停,这才安静下来。
第二天,杨菁和张世贤走到大门口,大房的下人,正在搬堵在路上的破家具,杨菁和张世贤看到有烧焦的痕迹,两人对视一下,都笑了。
“大伯家缺德,用家具堵住路,昨天晚上让雷劈了。”柴氏住东屋,能听见跨院说话,早上兴奋地给大家学舌。
王氏着急地直摆手,怕她那大嗓门,隔壁听见了,柴氏不以为意地说道:“听见就听见,他们敢做,咱们还不敢说了?”
大老爷那边,老实了好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