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突然一暗。
这不是错觉,而是真正的天黑。天幕之上,繁星点点,一轮银盘洒落一地的清辉。
“这是什么力量?”血衣人的嚣张化为恐惧,眼前的异常超出了他的理解,这不是人能拥有的力量,即便是圣人也不行。
远处的虚空一阵波纹扩散,黎道元身影踉跄而出。
“怎么回事,我竟然被这片天地排斥。”黎道元抬头望着眼前这片天地,一脸掩饰不了的震惊:“这是改天换地之术,这不是原来的天地!”
天幕之上,那颗极为明亮,原本该处于北方的帝星,正在南疆上空闪烁,几乎就在黎道元的头顶。这片星空,这片大地,游荡着一丝丝神秘的能量,充斥着岁月的沧桑,回到万古岁月之前。
“这是天地灵气,这片天地,是上古之时的天空。”黎道元突然醒悟,脑海中想起一则远古传言,神色已没了淡然,目光中满是惊恐,失声道:“瞒天过海术,这是传说中的道门神通!怎么可能?”
远处,胖道士段量同样不可置信地望着这片不一样的天地,一脸狂喜:“这是天地灵气,天啊!这是天地灵气!”隐约间,有着一些白色光点融入他的体内。
血衣人浑身颤抖,身上的血色正在急剧消退,身影已经很虚淡。
他发出一声怒吼,脚步朝后踏出,随着一阵肉眼可见的波纹泛起,身影似要融入虚空。身躯却又突然一震,脸上闪过一丝痛苦,身体被重重弹出。
“你——不是人!”血衣人惊恐地望着水姬,化成一道血虹,闪般退去。
“时光的尘埃,淹没了多少过往……”水姬轻轻一叹,手指轻轻抬起,她的手指前凝成一把无形的剑,那是这片天地间的元气化凝成的一股无形剑,有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血人衣惊恐地尖叫,他发现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摆脱那无形的剑对他的威压,死亡的阴影已将他紧紧笼罩。平生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恐惧,他感受到那一股极强的剑意。他知道,在那一剑之下,不仅是这张李代桃僵符,包括他远在天边的本体,都将灰飞烟灭。
“啊!”血衣人一声惨叫,闪电身后退的身体出现分离。血雾飘飞,又慢慢聚集在一起。只是身体淡得几近无影。水姬那一剑还没发出,只凭剑意,便将他分割,让他几近不死的躯体差点消失。
无数的血雾自大地腾起,朝着血衣人淡薄的身体汇聚。
几乎在同时,天地突然一颤,另一股强大的威压似天外轰隆隆而下。夜幕突兀地消失,真实的天地重新回来。遥远的天际,有着一个巨大的金甲人飘浮,状若天神。
那金甲人面无表情,似是专为水姬而来。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水姬,一道流星般的光芒自他手中诞生,却又突兀地消失。
“水姬——”沈离突然发出一怒吼,身体扑出。他惊恐地看到,那道流星光芒突然出现于水姬胸前,穿透而过,又消失无影,似乎回到金甲人手中。
一切都那么突然,水姬竟然来不及躲闪。
金甲人没有再多看一眼,缓缓消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没有人能反应过来。若不是沈离的目光一直专注于水姬身上,根本不可能发现她的胸口,已被那道闪电穿透。
水姬脸上闪过痛苦,身体自空中跌落。那一剑,她都没来得及发出去。
“水姬——”沈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胸口那穿透的孔洞,那处孔洞化成一个无底的黑洞,不停地吞噬着她的灵体,只眨眼间,水姬的身体便变得朦胧。
“不——可——能——你那么厉害——怎么会死——”沈离大脑一片空白,手指颤巍巍朝那穿透去摸去,往日里已凝聚得如同实体的水姬,此时却被他的手轻易穿透。
山魂虚影时隐时现,望着那巨影消失之处,眼中有着疯狂。
水姬神色平静,似是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只是望着沈离,手指轻轻地点向他的右眼:“这一剑,终是没有完成,希望——有一天——你——能将它——完——成——”
沈离右目一阵剧痛,但这阵痛却远没有心中的阵痛来得猛烈。
他恨,恨木家,恨木衣人,恨血衣人,恨那被正被血衣人屠杀的人……
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小……为什么要碰到那凝魂符文……
他恨水姬,为什么永远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淡然……那么的令他……心痛……
他恨那天空突然出现的人影,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也不管有多大的神通,多大的不可战胜,也阻止不了他的恨意。
“那道光芒,我见过——他——是——谁——他——是——谁——”一口口鲜血喷出,染红了整个衣襟。那道流星般的光芒,给他的感觉,就如同拜师那晚看到的流星一样。
“它一直在,它在寻找,原来他在寻找——他——是——谁——”沈离仍记得当时他看到那道流星光芒的感觉。
“不要问它是谁——沈离,终有一天你会明白,那时,你再回来,实现你的承诺——与你相处的日子,很平静,但我很欢喜——”
“你要活着,山……魂……送他走——”水姬的身躯越来越淡,最终化成一道水雾,拂过沈离脸庞。那感觉,就如往常手姬的手轻拂他一般。
望着水姬消失之处,沈离失魂落魄,脸上温润,却不知是那阵阵水雾,还是泪水。
“我不走,狗屁承诺,水姬——我恨你——”突然间,沈离状若疯狂,歇斯底里地大叫:“水姬,我恨你——我恨你——”
“我——恨——你——”
远远地,山脚传来隐约的回声。朦胧间,沈离仿佛看到水姬的身影,只是很远,很远,触摸不到。她那回头的一笑,仍是那般轻柔,那般平静。
“哈哈——我没死——老夫没死——”沈离似乎听到血衣人的狂笑,听到山魂的怒吼,但离得他很远。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沉浸于那幻像当中,哪怕是幻像,他也要再多看一眼。
“小子,快走——”不知过了多久,山魂的怒吼声终是让沈离回过神来。他看到山魂被一股巨力束缚于半空中,不停地痛苦挣扎,血衣人一脸狞狰,单手虚抓。他的目光,随着山魂的怒吼声,朝沈离望过来。
“走?上天下地,走去哪?老夫要将融入他身体的那一字也给抽出来。小子,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那美人儿也死了,恨我是吧!告诉你,老夫也恨,数十年经营毁于一旦,老夫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不知有多少人死于血衣人之手,吸收着那些血液,此时他的身影再度凝聚。
沈离神色麻木,双目中有着浓重的恨意,这股恨意如在水姬没死之前,血衣人或许会有些害怕。但此时,却让他有种兴奋。水姬给了他太多的恐惧,他要加倍取回来。
血衣人不知道那天空上的金甲是谁,虽然只出现那么一瞬,但给他的恐惧并不比水姬小。可它明显对自己没有什么兴趣,这让血衣人重新嚣张起来。
“老天也在帮我!看什么看,老夫让你恨,洗心大圆满是吧,老夫要让知味无望,此生修为再无寸进。老夫让你体会那种绝望。”不知为何,面对着沈离的目光,血衣人有些不安起来。在沈离的右目里,隐隐透出一股让他恐惧的气息。
随着血衣人的声音,沈离身躯一震,一股几令他血脉冻结的阴寒气流侵入身体,心胸一痛,已无与浩然之心的联系。一身修为,被血衣人轻轻的一拂,尽数化为流水。
“扑”,沈离眼前一黑,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现在,让老夫先取一字。”血衣人冷哼一声,身影一闪,到达山魂之前,探掌朝它胸腔抓去,其手掌中血色花朵纷飞,花朵带着娇艳的美丽,但落于山魂身上,却令其发出阵阵惨哼。
“你做梦!”山魂神色疯狂,身躯突然收缩,又向外一涨,胸腔之内发出道道璀璨光芒,一股恐怖的气息透出。
“不好!”血衣人神色一变,感受到这股强大的气息,顾不得那一字,身影急速后退,却被山魂化成一团气流将他紧紧包裹。
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伴随着血衣人的一声闷哼,刺眼的光芒一闪即逝,大地一片疮痍,阵阵气浪波及,沈离翻滚着朝远处跌落,他的脸上,有一行泪水滑落。
“小子,走好——”昏迷中,沈离脑海中接道到山魂的道别的声音,还有一幅图像。
大地一阵摇晃,石矶山在缓慢崩溃。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尘土飞扬中,沈离消失不见,却是被一个胖胖的身影背伏,朝着远处闪现。
虚空一阵波动,血衣人狼狈出现,山魂的自爆,终是让他受了不小的伤。凝聚成实形的身体,又变得虚幻起来。他的目光扫过沈离原来之处,面色一变,看到那越来越远的两条人影,发出一声怒吼,脚步一抬,刚欲踏出,却突然一颤,蓦然回身,凝声缓缓道:“黎道元——”
“那人——没有追来——难道有人出手拦下了?”段量感受到战场处突然出现的另一道强大气息,与血衣人的气息发出碰撞。虽然心中微松,但脚步却不敢作停留。只想着离得越远越好,他背上的沈离,气息却越来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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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这两天有些事,只能更新一章,后天恢复两章更新,偶尔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