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心里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但亲耳听到还是让李馨兰有些无法接受,自责再一次充斥着她整个内心。
“那个无能的家伙,连死去的时候都那么无能,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把这个东西倒入她的口中,而无能为力。”
男孩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被包裹很严实的试管,在李馨兰面前晃了晃,笑的像一个邀功的孩子。
“医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用曼陀罗泡过的药酒,我自己做的,浓度很高呢,只要这么一点点,就可以致人死亡,很神奇对不对?”
男孩在李馨兰惊讶的目光下,打开试管的盖子,回头警告身后的jing察不准靠近自己,眼睛斜视着已经站起身的李馨兰。
“医生当真以为我会相信这些个人渣吗?当年如果不是他们,我姐姐也不是死的不明不白!如果不是他们,那些个混账也不可能至今还逍遥法外!我今天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我该做的都做完了,我也该去另一个世界陪我姐姐了。但我不能这样去见她,我不仅要那些家伙给我姐姐偿命,我还要他们还她一个清白!”
男孩再一次呵退想要乘机靠近的jing察,继续道:“我在过来之前,已经把拷贝的U盘寄给各大媒体了,而且明确的表示了我今天回来投案自首,如果我死在这里,医生认为会怎么样呢?”
会怎么样?各大媒体会争前恐后的报道这件事情,然后那些网络达人又会利用他们手上的技术,把这件事情的相关人物一个个人肉搜索出来,最后估计不仅当年苏乐的事情,估计连他们父母做了什么,都会被一一晾在群众们的视线里。到时候就算他们有再大本领,也不可能那么快的完全施压下去,就算事件最后平息下去,他们也不可能在本市抬头做人了。
但这一切不应该是以一个年轻的生命作为代价,李馨兰已经看到太多的生命中自己眼前流逝,她再也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馨兰快步跑到栏杆前,对着不远处的男孩努力的伸着手,尽量的分散他的注意力,好给后方的jing察创造机会,但男孩显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昂起头就要往下灌,李馨兰见状急吼出来,“美惠的尸体不再病房里!”
男孩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jing察见状,立马上前把他按在按面上,硬生生的从他手中夺过试管,因为在擒拿的过程中,有一些酒液洒到了男孩的嘴里,jing察有些不放心的单手撬开他的嘴,用力的去扣他的嗓子,直到他呕吐出有些东西来,才停手。
李馨兰脱离的坐在地上,一直在监控室观看的柳伯父等人,也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柳贝贝看着坐在地上目光有些呆滞的学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轻手轻脚的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回椅子上,然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柳伯父知道自己女儿的老毛病又犯了,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把她拉到身边让她出去给他们倒几杯茶过来,柳贝贝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发呆的学姐,第一次没有反驳老爷子的话,乖乖的走了出去。
男孩至始至终都盯着李馨兰看,即使被人按压在按面上不能动弹,他的眼神也没有离开过她身上一下。
“你刚刚说什么···”
“···我回病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美惠的尸体,虽然房间里确实有挣扎的痕迹,但里里外外我都找过了,连门口的护士我都有问,没有人爬出来求救,也没有人发现什么尸体。”
“这不可能,你骗我!我就是在你的病房里杀了她的,她的尸体不可能不在那里!”
男孩咆哮着,突然想起什么,收回目光,猛烈的挣扎,但毕竟还是个14岁的孩子,很快的他又被按了回去,再也动弹不得。
“你居然背叛我,你居然在最后背叛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王阳,我绝对不原谅你!”
说到最后,男孩大笑不止,连被人给架了出去也毫不反抗,整个人近乎疯癫。
即使声音已经被铁门隔绝,李馨兰依旧觉得那孩子最后的笑声在脑海里回荡,他像在嘲讽着这里所有的人,又像在嘲笑离成功就差一步之遥的自己。
柳伯父见她有些魂不守舍,担心的上前询问,李馨兰苍白着脸,硬是扯出一个笑容声称没事。刚刚审问过李馨兰的jing察,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丝毫不顾及李馨兰的现状,公事公办的把她再一次‘请’到了另一个办公室问话。
办公室里,柳伯父不放心的硬是留下来陪着李馨兰,毕竟隐瞒这事他也有一份责任,不能全推给李馨兰一人,那人怄不过他,也只好放他在一旁旁听,但坚决不允许他像上一次帮忙插话。
询问依旧还是跟刚才的一样,李馨兰也没顾及什么老实的一一在回答了一遍,那人见跟上次没有太大的差别,面色有些难看,习惯性的拿着钢笔,用力的敲打桌面。
“李馨兰同志,你这样是不行的,就凭你隐瞒事实这件事情,我们就可以以包庇罪拘留你,如果不是看在老柳的面子上,你早就蹲里面反省了,还是有什么赶快说出来比较好,省了给自己惹麻烦。”
李馨兰不耐烦的搓揉着脸,经过刚刚发生的事情,李馨兰觉得自己对这些人的耐性正直线下降,耳边不时回想起那孩子的控诉,抬眼再看看对方审问自己脸色,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该说的我都说了,对于美惠的事情隐瞒我感到很抱歉,我当初还以为那孩子是自己回家了,所以就没想那么多,她被害的事情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刚刚知道。”
那人见李馨兰口气透着不耐烦,脸色更见的难看了,把手中的钢笔一摔,说话也没有一开始的那么客气。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实话?现在美惠已经失踪将近72小时了,就刚刚的判断,她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如果你还不说实话的话,危害的可是一条年轻的生命!”
闻言李馨兰觉得很是可笑,这人宁愿在这里跟她浪费时间,也不愿去询问根源,简直让她觉得荒唐至极。
“那么苏乐呢?”
“什么?”
“当年的苏乐也不过才16岁,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那人没想到李馨兰会突然提前这事,顿时被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几度想要把话题拉回来,但李馨兰强硬的追问着他又把当年苏乐当作什么,两人就这样争执不朽,甚至已经动怒,柳伯父立马站了出来调解,让他们都少说两句。
一直被紧逼的同事,终于有喘口气的时间,他拿起桌上已经微凉茶水喝了一口,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不断的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
柳伯父紧拉着李馨兰不送,示意她适可而止,李馨兰涨红着一张脸,死死的盯着对方,不再说话,那人见状,趁机像柳伯父告状道:“老柳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但这丫头太不配合了,这样下去我也帮不了她,你让她自己看着办吧。”
李馨兰闻言,冷笑一声正要张嘴反驳,被柳伯父暗地里拽拽手,才没有出声。
柳伯父见李馨兰没有再加为难,拍拍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自个儿走上前跟同事打哈哈,然后拿起那杯为动过的茶喝上一口,然后皱着眉头道:“你这茶一点味道都没有,喝在嘴里跟树根似的,最近我媳妇娘家侄子过来看我,给我带了几包不错的茶叶,改明我带过来给你尝尝,绝对比你这个好喝。”
老柳的媳妇娘家是开茶园的,每年新茶下市的时候他都会带过来一些给大伙尝尝,但真正的好茶老柳却一直宝贝的藏着谁也不给喝,偶尔喝上一两口,也是他心情好的时候给他们尝鲜的。
同事对于老柳的宝贝也就惦记着了,这次见他主动开口,怎么可能放过,但表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副挣扎的表情。
“你这样可是公然贿赂啊。”
“瞧你这话说的,不就是些茶叶吗?哪有那么严重,实在不放心我送到你家里去成了吧,好久没吃嫂子她主的水煮鱼了,挺想的。”
话说到此,那人脸上才浮出笑容,柳伯父见事成了,跟着一起赔笑,然后暗示着这事过去就算了,没必要真把人给抓进去,同事见柳伯父已经给了台阶,再不下就是掌自己的脸,拉着脸让李馨兰先回家去,如果有事会在叫她过来问话。
李馨兰满心的不削,但不想再让柳伯父为难,假惺惺的低头道歉答谢后,就快步了走了出去,在快要走出局里时,柳贝贝从后面叫住了她。李馨兰回头看着一言不发的柳贝贝,心下有些难过,也不知以后这事会不会影响到两人的友谊,但那层隔阂估计是怎么也没法被打破了吧。
柳贝贝定定看着李馨兰,许久后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对李馨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最终还是会选择相信学姐你的,请你放心。”话罢,柳贝贝转身往回走,李馨兰望着柳贝贝的背影,觉得这一天的疲惫的心情得到缓解,连一直灰蒙蒙的天,好像也开始放晴。李馨兰抬头看看蓝蓝的天空,微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