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坊?”闻人青配合地作惊讶状问道,“你打算卖酒挣钱?”
“是呀,”绮笙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我爹爹说这酒只怕比御酒还好,您又说这堪称酒中极品,那咱们为什么不能靠这个赚一笔?”
“说得也是,”闻人青夹了一筷子凉拌三丝放进嘴里,想了想道,“你有本金?为师乃是真正的穷光蛋一个,你们可别指望叫我出钱。”
绮笙正要回答,却听谷凝有些赧然地插话:“阿箫,小笙,我也没有银子的。”他被绑到南京时浑身都被扒得干干净净,即便原本有钱,眼下当然也是没有的。
绮笙听他如此说,毫不在意地一挥手:“这个不用担心,我和哥哥的私房银子加起来有近四百两,足够盘下一个小铺面,再雇几个伙计的了。”
“何况,就算不够也不成问题,”景箫盛了半碗南瓜百合汤,意有所指地说,“别忘了还有个金主在宫里呢,咱们不能因为他不在现场就把他排除在外啊。”
闻人青失笑:“你们倒想得挺周全,那为师与小谷儿既不必出钱,又该做些什么?”
“这个嘛,”绮笙笑嘻嘻地道,“阿凝身子还没完全复原,安心在府里休养就好。师父您也不用做什么事,只要替这酒取个响亮的名字,再为酒坊去求个招牌来就成。”
“酒名倒是容易,不过招牌……你这丫头,不会是要为师去找皇帝要吧?”闻人青停了筷子,怀疑地瞪着绮笙问道。
“正是!”绮笙鼓掌,适时奉送一个马屁,“师父您果真是算无遗策智谋无双,不愧有国师之才啊!”
闻人青难得地噎了一下,横过一支筷子点点绮笙,笑骂道:“我说你打的什么主意呢,这事怎么不让你们那个金主去干?皇帝是他爹,他去可比为师去要方便得多。”
绮笙一摊双手道:“师父啊,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宇文熠堂堂皇子之尊,要亲自跑出来开酒坊做买卖,您觉得合适吗?可您不一样啊,全天下都知道您脾气古怪,您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来都是合常理的。”说着殷勤地夹了一块荷叶排骨放进闻人青碗里,接着道,“再说了,皇帝巴不得您一直留在京城呢,他若知道您要开酒坊置产业,哪里还有不答应的?”
“另外,”景箫头也不抬地补充道,“这酒品质如此之好,万一日后成了御酒,皇帝总不会少了您的钱吧?但若这酒坊是宇文熠的,那可就是皇家的产业,成了御酒也是理所当然,咱们就一个铜板都拿不到了,到时候师父您仍然是个真正的穷光蛋。”
“……”闻人青头一次有了一种廉颇老矣的感觉,居然找不出话来反驳两个徒弟,半晌方摆手道,“罢了罢了,便依你们吧。”
“那酒名呢?”绮笙趁热打铁。
“唔,”闻人青随口道,“一梦遥如何?”
“一梦遥?”绮笙双眼一亮,喃喃念道,“千里东风一梦遥?”
“嗯?”闻人青望向她。
“好,就叫一梦遥!”绮笙很喜欢这三个字的意境,见景箫和谷凝也都没有异议,当即就将酒名定下了。
饭后绮笙拟了个简单的开业计划,师徒四个又讨论了一阵酒坊选址的问题,最后一致同意闻人青的建议,将酒坊设在来归酒楼附近,如此将来师徒几个离开南京城时,彭掌柜也好帮忙照料一二。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闻人青在绮笙的催促下第一回主动进了宫。果不其然,天宸帝听到这个要求,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御笔一挥欣然题字之后,还吩咐内务府用贡品紫檀木做了一块静穆沉古的招牌,直接遣人送到了陆府。
这一日恰好是休沐,陆老太爷和陆仲善都在府中。父子俩正在品茶对弈,忽听前院有人来禀报说宫里赐下了一块牌匾,忙都换了衣裳迎出来。待得看见那牌匾上面的三个大字,两人不由地面面相觑。
“一梦遥?”陆老太爷莫名其妙地念了一遍,问陆仲善,“这是何意?”
陆仲善也摇摇头:“儿子不知,不过瞅着倒像是皇上的笔迹。”
“唔……”陆老太爷沉吟了一会,猜想这牌匾多半与闻人青有关,便吩咐下人小心地将牌匾送往他的住处,父子两个暂时将此事抛到脑后,重又去下那一局未完的棋。
谁知才下了两三手,前院又有人急匆匆地来报:“七皇子驾到!闻人先生到!”
父子两个忙又起身迎出来。只见当先一个神色淡泊,丰神萧朗的中年人,长袍广袖缓步行来,侧后跟着个隽雅逸然,身形秀颀的少年,两人一前一后行来,直将满院日光都映得失色了一般。
原来闻人青告辞之时,恰好遇上宇文熠去给天宸帝请安,征得天宸帝同意之后,师徒两人便一齐往陆府来了。闻人青纵然不愿走正门,无奈宇文熠今日却不是独个儿出宫的,他总不好当着一众侍卫的面,提起人家的主子就翻墙进院,只得一路慢慢走来。
与陆氏父子寒暄了好一阵,师徒两个才得以抽身往竹风院来。景箫、绮笙和谷凝此刻都在被他们弄得一片狼藉的那间制酒的小屋里研究如何改进那架提纯酒液的铜器。三个人早得到消息说闻人青和宇文熠一起回来了,奈何箫笙两个向来没有多少迎来送往的习惯,谷凝更对中原的礼仪不甚了解,于是三人最后都窝在屋里不动,反正闻人青和宇文熠自己有腿会走进来,他们又何必出去迎接呢。
宇文熠生在规矩森严的皇宫中,与人会面从来都是各种礼仪一大堆,哪里见过这样随性的相处方式,徒弟见了师父不出迎,师父竟也全然不以为忤?是以他跟在闻人青身后进屋时,心中忍不住觉得十分新奇。
“老头子,回来啦?”绮笙正蹲在地上,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地打了个招呼,手中兀自拿着炭笔写写画画,“办事效率不错啊。”
闻人青在几个徒弟面前也不再是之前见到陆氏父子时那副峻逸疏离的模样,使了巧劲一甩袖子,将绮笙拂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才佯怒道:“你这丫头,没大没小。”
绮笙“哎哟”一声,狡辩道:“师父,叫您一声老头子,这大小也没排错啊。”
闻人青嗤笑:“你还有理了?”说着又作势扬手。
绮笙忙跳开几步,连连挥手道:“停停停!我没理没理!”
一旁的景箫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切,打不过就不要挑衅,半路求饶丢不丢人。”
绮笙不服气地瞪回去:“切,你打得过再来说我。”
谷凝这些日子跟兄妹两个在一起,早习惯了听他们时不时斗一句嘴扯一下皮,是以十分淡定。可向来老成颖悟的宇文熠此时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兄妹俩说的是……他看看一边嗑果子看好戏的闻人青,要打得过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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