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哈立德心中对女人的厌恶之情变成了爱慕迷恋,眼前一片漆黑,竟然昏迷不省人事。
片刻过后,哈立德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于是立即返回家中,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向母亲讲了一遍。
母亲听后说:
“孩子,你应该得到更严厉的训斥。难道你没听过这样的谚语:不听老人言,后悔在眼前。尤其是不听母亲的话,后果更是难堪。”
哈立德说:
“妈妈,我说了错话,希望你能给我补救一下,挽回错误;如若不然,恐怕我会因相思而丧命的。”
母亲一番好言安慰儿子,然后立即准备好行装,骑上骆驼,穿旷野,越谷地,向札希尔居住的地方进发了,留下心如火焚的儿子哈立德守在家中。
[0129]亡羊补牢
金伊黛回到家中,把自己与堂兄哈立德之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后,觉得事情重大。
两天之后,哈母来到札希尔家,见到金伊黛的母亲,把儿子的情况告诉了金母,要求她劝说女儿金伊黛。
金伊黛的父亲札希尔已出门多日,金母立即把女儿叫来,把哈立德的情况告诉了她。哈母对金伊黛说:
“孩子,让你堂兄哈立德一步吧!”
金伊黛说:
“不能!凭广袤无垠的荒野起誓,那根本办不到,即使要我的命。你儿子不能做我的丈夫,我也不能与你的儿子结为连理。我之所以那样行事,目的在于解心中之恨,熄心中怒火,消除惆怅忧愁。我本来对他毫无敌意,也没有伤害过他,而是打心底里爱他,愿意与他结为百年之好,但他却没有诚心和热情。因此,我只能让他独自饱尝忧伤与苦闷。我已没有与他接近的要求了。”
哈立德的母亲一听,失望万分,不得不起程回返自己的家。
回到家中,哈立德的母亲把金伊黛的话如实告诉了儿子哈立德。哈立德一听,痛苦不堪,泪流满面。母亲见儿子垂头泣泪,忙劝解道:
“孩子,要想消除你心中的惆怅忧伤,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你叔叔外出回来,你带着阿拉伯骑士和你的好朋友们去登门拜见你叔叔,郑重其事地向他女儿金伊黛求婚。如果叔叔拒绝你的要求,你就把堂妹的情况以及你与她之间比武较量的前后经过讲给他听;情况清楚了,一切事情就好办了。”
哈立德听从母亲的安排,等了两天,得知叔叔札希尔已经回到家中,便立即将海斯阿姆、祖贝代和穆拉德部族的骑士、酋长召集在一起,把自己的情况讲给他们听,要求他们助他一臂之力。他们听后,无不惊奇,尤其是穆阿德·叶克里卜,更是惊诧万分,忙说:
“哈立德呀,哈立德,这故事实在太奇妙了!这样奇妙的故事,波斯没有,阿拉伯更不曾有过。我们只听说过你叔叔有个男孩儿,名叫朱德尔,如今怎么变成了大姑娘了呢?真相已经大白,好事啊,大好事!你比任何人都配与你堂妹成亲。我们应该立即出发,去拜望你叔叔,千万不要让你叔叔把女儿许配给其他部族的骑士英雄,免失他的尊严。”
哈立德带着一百名骑士和十位美女上路了。他们越荒野,穿沙漠,来到札希尔家园。
札希尔见哈立德这么快就返回来,又看他带着那么多位部族首领,甚感惊奇。因为他不知道女儿的情况,以为本地人喜欢那位侄子,特请他回来探望。札希尔热情欢迎来客,宰驼杀羊,送上葡萄酒,款待备至,不觉三天过去了。
第四天,哈立德来到叔父面前,一番感赞叔父的热情款待之后,正式开口向堂妹金伊黛求婚,并请叔父返回老家居住。
札希尔一听,立即拒绝道:
“我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名叫朱德尔,这是在座和不在座的人都知道的呀!”
哈立德听叔父这样一说,立即将自己与堂妹之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札希尔听后,低下头去沉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札希尔抬起头来,说道:
“乡亲们,凭天房起誓,我没想到此事会泄露出去,本来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的。大家既已知道我有个女儿,那么,她最应该许配给她的堂兄,不管人们愿意与否。”
说罢,札希尔当面答应将金伊黛许配给哈立德,由相伴而来的骑士们作证,聘礼为五百峰赤毛母驼,另加五百峰满载也门奇珍异宝的公驼。
赛阿德部族人得知札希尔的儿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姑娘,无不惊羡。秘密已经大白,札希尔把女儿叫到面前,对她谈及婚事,金伊黛羞于回答父亲的话,因为她知道父亲为她的婚事着急。但她却说:
“我不能嫁给堂兄,除非他……”
[0130]狮肉婚宴
金伊黛对父亲说:
“我不能嫁给堂兄,除非他为婚礼大宴宰一千峰公驼和一千峰母驼;这些骆驼都要来自长矛大王埃什姆·本·马里克的驼群。”
札希尔立即将女儿的要求告诉了侄子,哈立德一口答应。随即,哈立德带着随从人员返回家乡。
一番准备之后,哈立德率领一千名骑士直奔阿米尔部族家园,发动突然袭击,许多部族英雄被杀死,哈立德大获全胜。随后与长矛大王埃什姆相遇,埃什姆身负重伤三处,哈立德带着大批骆驼和钱财凯旋而归,骆驼数量远远超过金伊黛所求。
哈立德一行回到村上,大人小孩出帐相迎。哈立德刚一站稳,便要求叔父为他举行结婚庆典。札希尔将情况告诉了女儿,金伊黛立即走来对哈立德说:
“堂兄,你要想与我结亲,做我的丈夫,就要请一位阿拉伯自由女人来为我们主持婚礼。这位自由女人必须门第高贵,美丽娴淑,智慧超凡,礼貌周到,识文断字,且其父必须是名闻遐迩的骑士英雄。有了这样的女人为我们主持婚礼,就足以使我在部族和阿拉伯的姑娘们中间引以为自豪。”
哈立德一听,立即回答道:
“遵命!一言为定!”
哈立德一番准备,带着本部族的一千名骑士,越山岭,穿谷地,来到穆阿维叶·本·尼扎勒的村庄,立即发动突然袭击,杀死无数英雄,劫持了这位酋长的女儿邬麦玛,迅速带回了家乡。
回到村上,哈立德向孤寡分大的战利品,邀请部族长幼,举行欢庆活动,歌女们击打铃鼓,弹着竖琴,姑娘们翩翩起舞,人们沉浸在节日欢乐气氛中。
随后,哈立德又请来众宾朋,为他们屠宰骆驼,端上美酒,与叔父札希尔商量婚礼事宜。札希尔说:
“一切准备妥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札希尔将此事告诉了妻子,吩咐妻子为女儿准备嫁妆。金伊黛走去对哈立德说:
“堂兄,我想让你到山上给我捕二十只狮子,准备狮肉婚宴,好让我独领风头,在部族上下与阿拉伯姑娘们当中引以为自豪。”
“遵命!”哈立德一口答应。
留下宾朋进餐,哈立德骑上马来到了山林中,很快便捕捉到了十五只狮子,尚差五只。堂妹得知这一情况,立即改变装束,飞身上马,快马加鞭到了山林中。此时距婚礼举行之日只剩三天时间。
到了哈立德捕狮的地方,金伊黛藏在隐身之处,等待哈立德到来。
哈立德一出现,金伊黛立即持矛冲向他,用假嗓子大声喊道:
“臭小子,赶快下马!如若不然,我便用这长矛刺穿你的心,送你一命呜呼,让你成为阿拉伯人的笑柄!”
哈立德岂肯下马,随即迎了上去,二人开始对打厮杀。双方各骑骏马,矛来剑挡,互不相让,拼杀激烈,令观者肉跳心惊。哈立德眼见婚宴遇到障碍,便喊道:
“好一个妖魔鬼怪,好厉害的雄狮!安拉折你寿命,断你后代!喂,魔鬼,告诉我,你是何许人?”
听堂兄这样一喊问,金伊黛扯下围巾,露出了脸面,说道:
“哈立德,有谁像你这样在山里捕捉狮子?又有谁像你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骑士英雄的品性!”
哈立德见眼前这位骑士是自己的堂妹,羞得张口结舌,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
“阿妹,是你呀!除了你这女中豪杰,哪个骑士在沙场上也休想与我打成平手。阿妹,是哪阵风把你吹出了闺房?莫非你想了解一下我的力量,同我单独较量一番?”
金伊黛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出来是帮助你捕捉狮子的。”
哈立德一惊,微微一笑,惊赞她的胆量。他们随即进入狮子林,金伊黛捕到一只雄狮和两只母狮,创造了东方和西方人都做不出的奇迹。
金伊黛安全走出狮子林,哈立德祝她平安返回,收获巨大。这一来,彼此之间的爱情加深了。
金伊黛把狮子交给哈立德,然后对他说:
“大英雄,从今以后,只有我们结了婚之后,你才能外出。”
“遵命!”哈立德回答道。
金伊黛告别哈立德,回到自己的闺房,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
哈立德回来了,骑士们看到他捕捉雄狮的英姿,人人对之敬佩有加。
第二天,哈立德举行盛大婚宴,宰了一千峰公驼、一千峰母驼和二十只狮子,足以让哈立德在平原、高山和志向高远的人们中间引以自豪。歌女们击打起铃鼓,弹奏起竖琴,舞女们翩翩起舞,各部族宾朋云集,欢叫声此起彼伏,一片热闹欢腾景象,一直延续到彩霞满天,夜幕徐徐垂降。狮肉盛宴,空前绝后,给人们留下了久不可抹的印象。
新娘新郎入洞房,金伊黛与哈立德相拥相抱,沉浸在新婚的欢乐之中……
美满姻缘为当代人传诵,人们赞口不绝,啧啧称奇叫绝。
堂兄堂妹完婚不到一年,金伊黛的父亲便告别了人世,哈立德取代了长久的位置,名声远扬,就连帝王也畏惧他三分,贵重礼物源源不断送到哈立德的府上,诗人们纷纷赋诗描述这对兄妹之间的传奇爱情故事。
[0131]择机劫人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安塔拉兄弟俩的情况。
兄弟俩一前一后策马直奔祖贝代部族家园。安塔拉边扬鞭赶路,边吟诵诗歌散心,跨过一片荒原后,在一道山谷隐藏起来,派舍布卜前去打探消息。舍布卜即乘夜色赶到村子里,与奴隶和自由人攀谈,了解情况。
次日天亮,舍布卜策马像风一样返回到安塔拉身边,禀报说:
“弟弟,好消息,你的福运来啦!”
“怎么回事?”安塔拉急切地问。
“哈立德带领人马外出了,只留下一百骑士,由金伊黛率领保卫村庄、妇女和孩子。”
“妙啊,正合我的要求。哈立德到哪里去了?”
“我问过一个人,他告诉我说哈立德带着一万名骑士到阿拉伯部族去了。同行的还有穆阿德·叶克里卜和基斯·本·库什哈。留在庄上的金伊黛因十分想念哈立德,吃不下,睡不好,每晚都带上二十名骑士在村外的路口、旷野巡逻察看,恐怕有外人进庄伤害妇女和孩子,或者担心发生什么意外灾难。”
听哥哥这样一说,安塔拉心中的愁云顿时消散,对舍布卜说:
“凭知幽冥的安拉起誓,今夜我就要拿下金伊黛。我向她发动进攻时,你在路口遏制住她手下的骑士逃回村庄。如果有人进攻你,你就用箭射他的心,将之送入坟墓。假若有一个人跑回去报信儿,就会有骑士出来支援,使我们左右受敌,处境就危险多了。”
舍布卜说:
“你就等着瞧好吧!”
他们身藏谷地,不时地朝祖贝代部族村庄瞭望,直到白天过去,夜幕徐徐垂降。就在这时,忽见一支马队奔驰而来,顿时黑压压一片,领头的就是金伊黛,只见那女子就像一座高山,边扬鞭催马,边得意洋洋地吟诵道:喜来爱征尘,此乃我性格。
战场刺敌胸,本是吾工作。
林间捕雄狮,骄傲属于我。
赞美给他人,莫如自赞多。
伴夜踏羊肠,专候偷袭者。
言行加双腿,光荣独归我。安塔拉听得明白,遂对舍布卜说:
“哥哥,你从侧面进攻马队,我直取金伊黛。”
舍布卜即刻拍马向荒原迂回包抄马队,卡住道路的狭窄处。安塔拉则手握利器直逼马队前锋,一声大喊如狮吼,朝着金伊黛飞驰而去。
金伊黛听见喊声,望见安塔拉,便拨马迎了上去。安塔拉挥矛向金伊黛的坐骑猛刺过去,只见那匹骏马当即倒下,金伊黛顷刻摔在了地上。安塔拉并没有再去管她,而是挥舞着宝剑朝其余的骑士们冲了过去,左杀右砍,剑锋所到之处,无不见鲜血流淌。不到一个时辰,便有十二名骑士倒在血泊之中,其余八个骑士见势不妙,无力招架,调转马头便逃。扼守狭路的舍布卜一声大喊,搭弓放箭,第一个骑士的心被射穿;舍布卜第二箭射出,只见一个骑士人仰马翻;第三箭令一骑士弃前绝后;第四箭使一骑士与生路绝缘。
安塔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剩余的四骑士,剑到之处,人头飞落地上,没有一个骑士能够生逃。
金伊黛摔在地上,一时昏迷过去。当她苏醒过来时,朝左右一看,一个自己人都不见了,于是拔剑出鞘,急忙站起来逃走。她一时惊慌,不知道是谁把她弄成了这个样子。
金伊黛走了没有多远,便看见手下人的马匹横躺竖卧在地上,骑士已倒在血泊中;见此情景,一切都明白了。她走去骑上一匹马,扬鞭朝村庄急驰而去。夜色朦胧,行不多远,又遇上了安塔拉。
前面已经讲到,安塔拉兄弟已将道路把守住。安塔拉对舍布卜说:
“追上金伊黛,不让她逃到旷野去!她骑着一匹逃生的马,我们还要与她对杀一阵……”
金伊黛听在耳里,知道了自己落马和手下骑士丧命的原因所在,不禁怒气冲天,大声喊道:
“喂,阿拉伯沙漠上的野狗,下贱的暴徒,金伊黛来啦,要送你一死,让你永远横躺在黄沙之下。要不是我一时疏忽,岂容你这个歹徒将我的坐骑刺死,使我摔倒在地上!所有这些都是安拉的意志。”
说罢,金伊黛一声大喝,挥剑冲向安塔拉。安塔拉立即应战,剑来矛挡,铿锵作响,大地震荡。双方都相信自己能战胜对方。
舍布卜不住地朝四面八方瞭望,保护着安塔拉,恐怕从村庄方向或从荒野的任何一个方向突然有人来支援金伊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