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冷气嗖嗖,小贝关好窗户,侧耳细听,确然没有日间护卫所传言的呜呜的哭声,小贝摇摇头,自己竟然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这样一想,小贝真有些睡不着了。
“呜呜——”好像真有点声音。
细听之下,又似乎是风声。
索性打开窗户。
如此这般折腾了小半夜,夏小贝听到隔壁传来轻微的咚咚声,停了一会儿,又咚咚地响,其实这声音并不大,只是随着精神力的不断提升,她对周遭的一切有了更敏锐的感应,细到花针落地,似乎也听得清清楚楚。
呜呜的风声里夹杂着哭声,越来越大,夏小贝心里一紧。
用被子捂上耳朵,声音仍不时传入耳朵,小贝一怒起身,左右睡不着,索性穿上衣服,去一探究竟。
敲门估计那廖南定不会来给自己开门,夏小贝和廖南的房间挨得很近,她决定从窗户爬过去,看看这小子到底在捣鼓什么。
蹑手蹑脚地爬上窗口,窗口不高,对于小贝这种经常爬树上山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
蹲在廖南的墙角处听了听,咚咚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且似乎就从靠窗户一面墙传出,微弱的灯光从窗口透出,小贝大气也不敢出,更遑论爬上对方的窗户去看了,眼见旁边一棵大树长得极为茂盛,小贝心中一喜,何不爬上那棵树,从高处看看,即使被发现了,也还能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于是,她悄无声息地上了树。
窗口糊上了厚厚的窗纸,什么也看不到,唯有烛光在扑朔着。咚咚的声音仍是传来,可小贝看了半晌也看不真切,实在想不明白这人在做什么,想起娘讲的梦游的故事:有一个人,每晚做着同样一个动作,那就是砌墙,不停地砌墙,后来才知道,此人是因为杀了自己的父亲将其砌在了墙里,晚上害怕,总觉得尸体会从墙里爬出来,这才不停地做着同样的动作。
小贝不禁打了个寒噤,这天气,偷看一个梦游的人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
正准备下来,一个黑影出现在不远处,一闪便隐藏在夜色中,动作极为迅速地朝这边奔来,小贝赶忙往树的枝干爬了爬,隐藏在树的浓荫中,她倒不是害怕,只是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守在一个男子的窗外偷窥,若被人发现了,多半要被传为笑柄,再者,小贝也想看看来人是什么意图。
此人速度很快,纵然是小贝眼尖,看不出他如何动作,便已经来到了面前,见小贝的窗户没关,在窗口望里看了一眼,小贝吓得心扑通扑通直跳,难道此人是要对自己不轨?
好在那人只看了一眼,并不做停留,便到了廖南的窗下,看来这人和夏小贝一样对廖南颇感兴趣,小贝细一看,此人梳了个老式的抓髻,身穿襦裙,看打扮似乎是个年老的女人!
只是来人身手敏捷,丝毫不见老态。
夏小贝想了想,想不出祭坛里竟有这样一号人物,廖南才来了几日,便惹上这么个人物,白天见廖南的脸色苍白,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对方也真沉得住气,在廖南房间的墙脚下一蹲就是小半个时辰,只把小贝看得暗自着急,动又不敢动,下也下不来,只盼着那人快些离开。
这样想着,脚下一个打滑,急忙稳住,小贝暗叫不好,不过下面的人已然警觉,倏地回头看向小贝藏身处,吓得小贝大气也不敢出。
那人的身形稍动。
里面的廖南似乎也有所察觉,窗户立时暗了下来,小贝的眼前顿时陷入了黑暗,只听廖南的声音从窗里传出:“怎么?姥姥您还想再来?嘿嘿,你的伤可养好了?这么两天就又出来装神弄鬼吓唬人,是不是心急了点?”
姥姥?!难道是李姥姥?!
“哼,你又好到哪儿去?伤得也不轻嘛,那些婆子们可都说你被女鬼勾了魂,我看着也像。这么快就又开始忙活了,可找着你想要的宝贝了?”
两人都把声音压得很低,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讥讽。虽说那人没有否认廖南的话,但小贝分明听出,姥姥的声音不似往常的老迈,倒显得几分年轻,像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哈哈,那些婆子们倒是有些眼力,我这不是被您这女鬼勾了魂么?再说这宝贝,既然是宝贝,断没有那么好找的。您老挖了这些年,拉了那么几条命债也没寻出来,我又怎么寻得到?若是果真出来了,定然请姥姥您过来一同欣赏。”
“哼!油腔滑调!说我像女鬼能勾魂倒是不假,至于那些死的人,只不过顺手超度了他们而已,该当感激我才对,怎么还成了我倒欠他们似的。”
“嗨,也就一说,您别不高兴。说来,我也是为你着想,这大半夜的,蹲在我窗外也冷得紧,我这一时半会怕也没有什么眉目,怕把您给冻坏了,您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怕是有损您老人家的贵体了。”
“你也别得意,别说寻不出,就是寻出了,也未必出得了这祭坛!”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还是赶紧回了吧,否则就别怪我大叫起来,让他们都来瞧瞧咱们这位李姥姥的真面目!”
夏小贝略一发呆,真是李姥姥!
可廖南又说让人看看她的真面目,难道李姥姥并非平日看到的样子?正百思不得其解,只见李姥姥稍作迟疑,便迅速地站起身来,有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夏小贝终于松了口气,现在只等廖南睡着自己便可以回房了。
“唉,连李姥姥都睡了,竟还有人不睡?”只听廖南再次说道,小贝一惊,还有人没睡?怎么自己没发现。转念之间又笑了,这不睡的人不是说的自己吗?原来他已然发现了自己,小贝的脸红了,自以为高明地挨冻藏了半宿,却早已被人发现。
“要说瞧也该瞧够了,也不知我廖南近日是走了什么运,半夜不睡觉地守着我看?原以为就一个李姥姥惦记,却还有旁人。前日撬了我的门,今日白天又来瞧,这晚上也该歇着些了吧?不,这晚上也不消停,还爬上树瞧,啧啧,这少女怀春,果真可怕,嘿嘿,原来我如此有魅力?!”
小贝的脸更红了,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少女怀春,可究竟大半夜躲在一个年轻男子的窗外偷窥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下来又觉得很狼狈,继续藏着,似乎又有些尴尬。
“罢了,罢了,你要觉得在树上呆着舒服,就继续吧,也就是牺牲稍许色相,我可要宽衣解带,睡大觉咯!”
夏小贝听他这样一说,只吓得刺溜刺地下了树,逃也似的爬回了自己的屋里。
躺在床上心还兀自嘭嘭地乱跳,这廖南说话太没有谱了,下次看见他躲远点,再不要去管他的闲事了。
不过,他和李姥姥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像两人交过手,而且都受了些伤,听他们言语之间似乎是为了寻个什么宝贝。
而且李姥姥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为着这宝贝她似乎寻了不少时日了,而且还为此杀了人。
说好不管,怎么又去琢磨,想到姥姥的手段,自己今日没丢了命已是万幸,又思及自己那晚去找她,她眼里闪过的不忍,原来竟是假的!人心难测,小贝想到娘说过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