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匣中藏,聚因含道情,剑心不可息,神缘无为擎,正义三尺剑,摒邪驻帝京,
束之灵霄殿,十方共光明,云重天将雨,铮尔剑有声,煌煌七星文,照耀三天兵,
神龙本一物,气类感则鸣,龙吟常思去,跃匣削不平,此剑在人间,百妖共收形,
奸邪与恶魔,胆破魂亦惊,试以向星月,神光射幽冥,人间永无念,可息天下兵。”
眩晕迷蒙之际,脑中仿若出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衣袂翩翩,道髻高耸,双手负背,脚踏祥云,仰视虚空,侃侃而谈。
天遁剑法剑诀颇少,却字字珠玑,寓意深刻,纵使吕岩一介初入修真的儒生,细细品味读来,亦觉其玄妙深奥,很是不凡。
字里行间无一不透露出火龙真人一世所为,那斩妖除魔的盖世豪情令人心折不已,怦然心动。
闻听吕岩娓娓道出天遁剑法剑诀,苦竹真人与许狂霸俱是良久沉默,直到半响之后,才传来苦竹真人感叹称赞之声:“此法玄奥至极,精妙无常,火龙前辈对剑之感悟更是深远精奇,我辈不及也!”
许狂霸狂傲一生,孤高自傲,此时却也只是轻叹一声,缄口不言,虽然他自己不御使剑,但所谓殊途同归,刀道剑道至深时,所蕴含的至理乃是一样的。
从火龙真人此剑诀之中,许狂霸敏锐的感觉到其口中的剑道与如今修真之士所言之剑道非是一样的,或者说从此剑诀之中,许狂霸似有所悟,可惜又混沌模糊不可捉摸。
许狂霸如是,苦竹真人更是宛如当头棒喝,心神剧震,只觉自己以往使剑虽是斩妖除魔,却走入歧途,冥冥之中好似丢失了某些真意至理。
“小子,火龙真人只留下了这篇剑诀吗?”苦竹真人急声问道,心如猴挠。
吕岩微微摇头,也不回答,口中便自顾自的轻声念道:“阴阳两仪,乾坤无极,剑分道法,本用相宜!”
这深奥至极的道家真言纵使浸淫剑道数十载的苦竹真人也一时间抓耳挠腮,无法领悟,何况是许狂霸这剑道之外的修真,虽然二人俱是散仙巅峰修为,但想要参悟数千年前大名鼎鼎的火龙真人遗留真言,还是颇为捉襟见肘的。
便在二人相继陷入苦思冥想时,吕岩再次徐徐朗声念道:“剑法有道剑与法剑之分,道剑无形而法剑有术,道剑隐,法剑显,道剑斩断执念,心神通达,法剑斩妖除魔,济人利物,道剑乃法剑之术,法剑乃道剑之用,世俗之人总把剑法领悟为打打杀杀,实为荒谬之极,贻笑大方!”
“道剑,法剑......”苦竹真人喃喃自语,心神剧震,闻听此言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哈哈,难怪古往今来修真万千,真正能证道成仙者少之又少,时至今日更是连突破地仙之境都困难无比,修真凋零,一代不如一代,原来却是丢失了修真之真意!”
苦竹真人恍然大笑,豁然开朗,道剑法剑之分,无异于心境与实力之别,道剑重悟,以心度心,法剑重力,以暴制暴,二者相结合,方能斩妖除魔,兼济天下。
许狂霸亦是狂笑不绝,声若奔雷:“老牛鼻子,你一生斩杀妖魔无数,可知其中有多少能以道剑斩之,多少能以法剑驱之,妖魔也非尽皆阴邪险恶之辈,世间生灵,共生于世,谁能尽皆良善,谁又完全性恶!”
道剑乃是慧剑,心剑,直斩执念,使人心神通达,一断烦恼,二断****,三断贪嗔。
借以道剑斩妖除魔非是取其性命,而是度化妖魔,使之良善,犹如火龙真人收服上古恶龙,便以道剑斩之,使其化为神龙,福泽一方。
上古之时修真鼎盛,得道成仙者比比皆是,然而时至今日却凋零如斯,乃是诸多修真尽皆无法领悟道之真意,所谓得道成仙而非得法成仙,根本因由便在于此,如今的修真之士只知道一味的追名逐利,好勇斗狠,杀人夺宝,如此的佛道与妖魔,难道有区别吗?
古之修真,重在悟道,以心度心,妖魔亦可使之为善,如此功德天降,证道成仙亦属当然。
今之修真,只求法而舍道,本末倒置,妖魔佛道实无区别,尽皆追名逐利之辈,妄谈证道,诚属可笑。
无论是苦竹真人还是许狂霸都是茅塞顿开,领悟要旨,只道是时间允许,突破散仙之境,直达地仙之期不远,心中之惊喜实难用言语表达。
吕岩初入修真,并无深厚积累,对火龙真人之晦涩箴言很是难以领悟,不过在苦竹真人与许狂霸的不时解说下,倒是领悟一二。
简单的说便是要心怀仁善,并非所有的性恶之事都必须要以暴制暴的,那些初入歧途的人其实可以斩其恶念,唤醒其良善之心,此法亦是一种上乘的斩妖除魔之道,少一恶而多一善,世间会变的愈加和平美好。
只不过想要达到如此目的,还需自身心境卓尔不凡,修成慧心道剑,方才可以振醒那些初入歧途之人。
“道剑......”吕岩轻抚阴阳乾坤剑,口中呢喃念叨,心有感悟,“道剑度心,法剑制暴,二者相辅,方可斩妖除魔!”
脑海中倏然想起法海老秃驴,心中了然,佛道妖魔其实并无太大区别,妖魔之中也有良善之辈,譬如素素,佛道之中亦是不乏性恶之人,犹如法海,诸多执念之下,佛不再是佛,道不再是道,莫过于一种悲哀。
便在吕岩三人沉浸于火龙真人‘天遁剑法’所带来的震撼之时,远处倏地传来一声震动,随即一股熟悉的雄浑威压隐隐压迫而来,顿时将三人齐齐惊醒,诧异错愕,吕岩顿时心中一紧,惊呼道:“法海!”
“阴魂不散!”苦竹真人愣然片刻,当即咒骂出声。
许狂霸冷笑不止,狂野霸气中杀意冲霄,怡然不惧,隐隐之中似有刀吟呼啸,凄冷乍寒。
“老魔头,你准备干嘛?”
眼见许狂霸如此,苦竹真人顿时一惊,之前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暴露身份与法海相见,便是因为苦竹真人心中也认为法海实在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虽与其同被称之为‘佛道双煞’,但其实苦竹真人不屑与之为伍,内心深处时常鄙夷法海之所作所为。
“这老秃驴穷追不舍,居心叵测,之前更是三番两次打伤素素那小妮子,莫非真当寡人好欺侮不成?”
白素素虽是许狂霸侍女,但从小由其抚养长大,许狂霸对其爱护之心,不亚于自己的女儿,如今顾虑全消,哪里还不怒气冲天,为白素素讨回公道。
冷哼一声,许狂霸霸气无双,狂啸一声,喝道:“老牛鼻子,痛快的就与寡人一起剐了这老秃驴,不然三人一起毙命,白白便宜了这老秃驴!”
“放屁!道爷岂能与你这老魔头为伍!”
苦竹真人放声怒骂,纵使先前领悟了火龙真人要旨,但那毕竟是数千年前的九州世界,如今的修真之士个个追名逐利,身处如此大漩涡之中,想要独善其身实为困难,尤其是苦竹真人对宗门热爱非常,若是与许狂霸联手之事传了出去,怕是对阁皂宗声誉产生巨大负面影响。
一时间,二人僵持不断,而远处轰隆之声袭涌而来,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吕岩所在的偏殿之前,旋即法海那颇为阴冷的得意笑声幽幽传来:“吕施主,你怎么不继续逃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