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古谷每天只需消耗一颗无果之心,就可以维持她正常的身体运作。为了让事情尽可能的简单不麻烦,只在一天的傍晚进食的泽照试着在傍晚自己感觉饿的时候让古谷进餐。谢天谢地,事随人愿。
在泽照为照顾古谷而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找到了他的姥姥。那一天,古谷做梦了。
泽照无从得知她梦境中的细节,但是从古谷从苍白的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细密的汗水不难想见,她梦中的内容并不怎么令人愉快。有时候像是在挣扎着什么,她有些僵硬的身体会突其不意地颤动一两下,然后又马上恢复僵直的状态,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呓语连篇。由于处在昏迷状态的古谷语速太快、吐字含糊不清,泽照很努力地竖起耳朵去倾听,可是除了“白骨”这个从她口中出现次数最多的词外,他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了。
“白骨”这个新词语让一脸不明所以的泽照感觉很新鲜。在他的的记忆里,他既没有曾经见过,也没有从谁的口中偶尔听到过。会是什么呢?理所当然的,泽照自以为“白骨”很可能是一件对古谷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于是住进石头宫殿以来第一次,泽照踏进了古谷那个比自己栖身的地方大不了多少的小石屋。
一走进石屋,泽照简直惊呆了。因为他发现石床上竟然睡着一个石人。他猜想自己一定是走错房间了,几乎条件反射一般,他前脚刚迈进那间石屋,后脚就从那里落荒而逃似的迈了出来。就他所知,这整个偌大的宫殿虽然有一百零一个大大小小的石屋,但是住在里面的人除了他自己和暂时失踪的姥姥,就只剩下躺在千年寒冰床上、情况不怎么明朗的古谷了。
“姥姥”,泽照突然间着魔般心头盘旋着的一个名词说出了口。他小声重复着,一时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被惊恐占据。“姥姥姥姥”泽照的嘴巴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与此同时,同样不受他控制的在恍惚中轻微颤抖的身体将他重又带回到那个,他刚刚才从里面走出来的砖红色小石屋。
四面被涂抹成砖红色的石墙、四周长满青青草的石床和床上躺着的那张冷冰冰的石脸。
是在做梦吧?一定是在做梦,泽照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这样的话,无论梦境中见到的景象多么古怪陆离不可思议,只要明天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有心事?“站在风雪中的古谷已经一声不吭地密切注视泽照很久了。他脸上不断变换着的颜色让古谷一点儿也摸不着头脑,直到他年轻的脸悲剧般完全阴沉下去,一向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爱好的古谷终于还是没忍住。”什么?“泽照像是刚从一场很深很沉的梦中被惊醒,此刻的他虽然已经抬起头来与古谷四目相对了,但是他的心思仍然停留在自己潜意识里他所不熟悉的层面上。
”哦,就是,那颗小心脏。他没摔着,对吧?”很快被理智控制的古谷及时转移了话题,她是个不喜欢讨论沉重事情的那种人。与其把不开心的事情统统都说出了,她倒宁愿选择把它们悄悄地埋在心底。如此一来,只自己一个人悲伤就可以了。关于这一点,眼前的泽照跟她有着惊人的相像。“他呀?当然。”泽照竟然笑了。这是自古谷清醒以来,她第二次看到泽照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样子很纯真、很干净、很可爱。于是,古谷也受到感染一般轻笑起来。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像是适时敲响的鼓点。在安静中美好着的月夭树,在大雪飞扬中轻声浅笑着的一脸无辜的小男孩、温柔可人的婷婷少女,还有从阴湿黑暗的洞穴里不畏严寒穿破风雪,拼了命也要射过来的恶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