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个暖洋洋的晴天,玉清捧着一本书倚在榻上看,凤羽刚刚吃撑了点心,正坐在一边消食。
那天她把凤羽说成是狗,让凤羽的脸都气绿了,这几天吃起东西就特别卖力,好像跟食物有仇似的。
她都朦朦胧胧要睡着了,春野忽然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把她拽起来:“小姐,老爷让您过去。”
按玉清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一般是她闯了什么祸,要被逮去训话。
她仔细地思索了一番,觉得最近自己很是老实,除了上次不小心把刚磨的墨水撒了他几本书上,这件事,也算不得特别严重,她心下揣揣,一路磨磨蹭蹭来到赵延书房。
敲开门,玉清暗暗打量了一眼,见赵延脸色虽不好,也并不是发怒的样子,稍稍安定。玉清一向对道歉的认知便是先下手为强,犯了什么错,一定要先真挚的检讨。
于是她抢在赵延前面说:“我错了。”
赵延一愣,问:“你错哪儿了。”
玉清真诚地看着他:“我不该带花花来书房里玩,不该打翻您的墨水,让你写了几天的书稿报废。‘’
花花就是玉清养的小猫。
赵延气得吹胡子瞪眼:“原来这事竟是你干的。”
她一愣:“这事您不知道?”
赵延更气:“你这孩子!”他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下心情,才摆摆手说:“算了,这事先放着,我今天找你来是要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
玉清只在心里想:“我还干过更混帐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赵延严肃起来:“今日下朝的时候,永安王端木言过来问我话,虽然是闲聊,但是我还是觉得揣揣,他话里话外跟我套近乎,还提了提你,颇有拉拢之意,这算是件奇事,永安王之前并不热衷于权术。”
“你也知道,我在皇上身边还颇得信任,皇上春秋渐高,太子之位悬而未定。各皇子斗得厉害。这个时候,皇上疑心更重,这场斗争我们不能参与,只老老实实效忠皇上。”
“永安王虽然没有什么行动,看着无意于太子之位,但安知他暗地里有无安排,此时他向我展现拉拢之意,我作为内阁近臣,不应该跟任何皇子有牵扯。”
赵延说的这些玉清都明白,大梁的皇帝年事已高,早期的时候曾立过太子,但太子很早就夭亡了,如今各皇子身后有不同的势力支持,任何一个想登上皇位都要费一番功夫,正是朝中大臣站队的时候。
如今皇帝疑心颇重,朝中人心揣揣,做什么事都要好好琢磨琢磨。端木言颇受皇帝宠爱,他是第三个皇子,自小聪慧,但他似乎无意于朝堂之事。据说他幼时曾因为身体不好,被寄养在宫外,如今经常游山玩水,寄情乡野。
赵延又说:“本来这等政事不该跟你说的,但是如今情况特殊,今日永安王跟我这么客气我总是不安,要知道联姻一向是稳妥的政治手段,你要万分小心,不要与那些皇子有任何纠葛。”
玉清被“联姻”二字吓了一跳,顿时有种白驹过隙之感,一晃她在凡间都待了这么多年了,居然已经能谈婚论嫁了。
她定了定心神,说:“我又不认识永安王,再说我一个小姑娘家天天待在家里又不出去,不必担心。”
赵延笑笑:“那平日里从狗洞溜出去的莫不是府里的小狗儿?”
她尴尬地笑,原来这些年偷溜出府玩耍赵延竟然都知道。只好咳了声,庄重地说:“我绝对不再偷溜出去玩了。”
这件事算告一段落,她又把在寺庙发生的事讲给了赵延听。
赵延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我听说了。会不会就是个巧合呢?”
她咬牙切齿,赵延对朝堂之事分析得透彻,对这后院之事却一点不通:“这怎么可能是巧合,分明是有预谋的!”
赵延无奈:“没想到秦兄如此深明大义,妻子却如此刁钻。”
我提醒道:“你就确定他们是哪个秦叔叔的妻女,不就是一个信物,别人到了手也是一样。”
赵延说:“你以为我那么糊涂,我派人调查了好几回,虽然线索不多,大体也能证明。再说,那个孩子长相神似秦兄,我不会认错。”
事情到了这,也许真的是那母女俩闲的没事找存在感吧。玉清再三保证之后,赵延总算放她回来了。想着刚才郑重其事的保证,她叹口气,最近应该是没机会出去玩了,真无聊啊。
没想到正在她烦恼之际,长兴公主下了帖子,要邀请京中贵女去赏花。玉清倍感吃惊,总所周知,这位公主一向很得皇上的宠爱,平日净喜欢舞刀弄枪之事,对这种闺阁姑娘的聚会一点也不感兴趣。如今竟转了性子,主动下帖子邀请大家,真是怪事。
不管怎么说,能光明正大地出去玩得机会实在是太少,玉清还是无比期待这次聚会,何况天晴也被邀请了,几天不见,还真是想她了。
凤羽见到烫金的请帖,琢磨了一番,表示自己也很有兴趣。
玉清白了他一眼:“你见过有谁聚会抱着一只小狗的,倒真是小狗也罢了,偏偏你体型还这么大,别吓着人家。”
凤羽扑上来就要挠她:“是谁说我是狗的,还不是你想的馊主意,上次你丫鬟还拿了肉骨头给我,真是气死大爷我了!”
她赶紧把凤羽的爪子挡开:“男女授受不亲,赶紧离我远点。”
然后坐直身子正色道:“你当时可是承认了的,我又没逼你。”
凤羽悲愤,生无可恋地端起旁边的点心:“想我堂堂碧落狐仙,竟落得如此田地,都是你害的。你居然还这么对我,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说完,一口气把点心全吃光了。
玉清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排队买的田园斋的绿豆糕就这样全进了凤羽的肚子,顿感生无可恋。
“臭凤羽,你……你,你给我吐出来!”
凤羽得意地看了她一眼。
她恨恨地盯着他,突然脑子里冒出了个好主意,换了副笑脸凑近他。
凤羽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你……要干什么?”
玉清阴险一笑:“别担心,我只是要给你取个名字,我的猫叫花花,说你叫什么好呢?哎呀,叫小小小甜甜怎么样?”
凤羽抖了抖。
她向外面的丫鬟们宣布:“从此我的小狗就叫小小小甜甜,它喜欢听肉麻的腔调,以后你们都要这么叫它。”
凤羽悲愤地看了她一眼:“最毒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