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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孽雨

詹妮婆婆慢慢展平自己衣服上的小褶皱。“后来,我去学了厨艺,拜母亲所赐,我很喜欢当厨师。邻居们经常会把一些吃剩的食材拿来给我,让我给他们做糕点,然后我就吃那些吃剩的。好歹也算活了过来。”

玛尔吉斯连忙问,“你难道不恨他们吗?可是让你这么小的孩子做苦工啊。”她想想自己,顿时一阵愤慨涌上心头。

可是詹妮婆婆却摇摇头,摸了摸玛尔吉斯的发梢。“我一点也不怨恨。相反,我很感谢他们让我有活下来的机会,而不是把我留在那里等死。因为我觉得作为一名厨师,最重要的就是把幸福带给所有吃到我做的菜肴的人,然后,我希望,大家就会原谅父亲和母亲,而让他们重新回到我身边了。”

婆婆终于哭了出来,她拉着玛尔吉斯的手,泪珠不停地往下掉。玛尔吉斯没办法,只好把餐盘放下,拽着老人的手安慰她。

“我是这样以为的,我是这样以为的…但是,但是,为什么做了梦寐以求的厨师,母亲和父亲也还是没有回来,儿子和丈夫也不见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为什么不让我看我的儿子,那是我的儿子啊!呜啊啊啊啊。”詹妮婆婆失声痛哭。

玛尔吉斯狼狈的揽着她,看着那张自始至终被詹妮婆婆握在手里的画像,无法言语。

如果婆婆够强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把儿子抢回来了?

如果詹妮的父母够强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被世俗所迫,换来一个不知所踪的结局?

如果玛尔吉斯够强的话,是不是也不会这么狼狈?

她有些搞不清楚了,如果变强了,是不是也会去抢别人的孩子,去随意夺取别人的生命,迫害别人?没人能保证自己变强之后会是锄强扶弱的大侠,这里不是萧峰,段誉的世界,没有纯粹的英雄,没有纯粹的正义。

这是一个杀伐任凭的世界。强者为王,败者为寇。强者无需言语,就可以践踏弱者。弱者无需看见地狱,也能描绘那里的景色。

是要平凡的生活?还是要只求一战的活下去?

玛尔吉斯陷入了沉思。她在烦恼,因为她没有可以遮挡风雨的角落,她没有可以笑傲人生的精神寄托。一切都是那么可笑,上帝为她关上了窗户,却打开了通往罪恶世界的门。没有法律,没有无作为,没有警察,只有强权,强者,恶势力。

玛尔吉斯歪了歪头,弱者就像老鼠一样,杀了就是了,反正还有那么多,今天剁一个,明天切一个,杀都杀不完,对国家的贡献摞起来都没有强者一个人得多。是啊,为什么弱者要被践踏呢?精灵权?众生平等?

异世界果断没有呢!

没有的东西,自然就要建立起来。只要自己成长起来,那么弱者不就有生存下去的权利了吗?自己可以保护弱者,自己可以捍卫那从地球穿越而来的不可以舍弃的道德观,但前提是…

玛尔吉斯望向窗外,风陡然变大,夜空中似乎一个恶魔在狞笑。

…成为可以践踏世界的皇!

那天晚上,詹妮婆婆哭到很晚,她一直哭一直哭,就像没有关上的水龙头一样,抽抽噎噎的身体显得愈发瘦小。

屋外一道光芒闪过,玛尔吉斯抬头看去,什么都没有。

她轻轻将詹妮婆婆安置在沙发上,自己走到窗子边踮起脚来看向外面,狂风大作,她的头发被吹成了团,但她毫不介意,因为她看到了这世上最美的景色。

那七彩的雷电,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吗?伴随着轰鸣声,从天际而下的彩色的光芒,像要划破夜空一般,陡然而下,停了一秒,便随之化作绚烂的光点消散。顷刻间,另一道横空出世,变得更粗更长,斜斜的展示在玛尔吉斯面前,彩色的闪电毫不停歇的嬉戏着,直到豆大的雨点从空而降,打在玛尔吉斯伸出来的鼻子上。

一股浊臭扑面而来,“咦!”玛尔吉斯大惊,退了回来,跑到水池旁洗了洗鼻子,可那一股味道却似乎怎么也消不掉。

“那是孽雨。”沙发上的詹妮婆婆醒了过来,似乎是被雷声吵醒的。她踱步到窗前,“那是为了消除罪孽的雨,每一颗雨滴都承载着精灵们不可饶恕的罪孽,然后回到天上,回到精灵神大人那里去。现在,来,跟我做…”

她说着半跪下来,“感谢精灵神饶恕我罪孽,赐我霏雨,拯救我大地,我愿以精灵之身,匍匐在神的脚下,并献上永不熄灭的生命之烛火,恳请您洗涤我的罪。”

詹妮面上的神情极为严肃,就像地球上盲目的崇拜者一样。

玛尔吉斯不信神,但她不可以不信神。

“来,你也来,照我说的,你也说一遍,要不停的吟诵。”詹妮婆婆的话语很轻,就像受到什么蛊惑一般,眼睛半睁不睁的。

玛尔吉斯不禁迟疑了,不会被洗脑吧。可是…

这个时候随着雨声的加大,屋外一片喧哗,人们念诵什么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啊,广场,要去广场…”詹妮婆婆挣扎着起身,看上去跟被催眠似的。

玛尔吉斯连忙按住她,别搞笑了,这么大的雨,还要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受冻,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啊。

“詹妮婆婆,你想啊,那么多人一起祷告,声音都弄混了,神怎么能知道你究竟有多少诚意呢?还是在这屋里吧,你看又高,地理位置好,又不嘈杂,一说话神就听得到了,这样才算有诚意啊。”玛尔吉斯连哄带骗,可千万别出去才好,真是臭死了,别告诉她是酸雨啊,不过酸雨也不会难闻成这样,应该是臭雨才对。

她耸耸鼻子,努力不去闻还残留在空气中的味道。妈啊,堪比垃圾场了,就像夏天饭馆里的人都把剩菜剩饭倒在门外的垃圾桶里,天气热,很短的时间就都馊了,污水横流的那种味道。那真是垃圾车都比不上的臭啊,那简直就是,浓缩的占地一千平方米垃圾场的臭味混合在一起了。

玛尔吉斯努力想让自己想些别的什么事,但是胃中翻滚的感觉着实让人不好受。现在她确定,今天确实是自己的倒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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