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挂链你准备怎么处理？”奈维德雅故作漫不经心状。
马卡修思考了一会儿，便说：“大概会送给摩尔家的杜兰小姐吧，她向来喜欢这些小首饰。怎么？你也想要？”
奈维德雅只是瞥了一眼，说：“只是觉得样式比较有趣罢了。”
老实说，这个小挂链是奈维德雅无意间心仪的东西，银环相套的挂坠内层，包着魔光石，与维戈罗尔皇室挂件竟有七分相像。
马卡修却笑了笑，道：“你若是喜欢，我改日再买给你。杜兰小姐向来喜欢银饰，之前答应过她送她一只挂链的。若是再食言，她的小姐脾气我可扛不住。”
“哦。”奈维德雅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心里开始盘算小姐脾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能让马卡修抗不住的，自己学习一下自然没有坏处。
盘点完毕，马卡修长舒了一口气，奈维德雅开始凑过来看着自己的床上垒起的两堆小山。
“这堆是我的。”马卡修指了指离自己比较近的一堆。
“品味明显比另一堆低嘛。”奈维德雅依然不忘冷言嘲讽。
“那一堆，反正不是你的。”马卡修很欠揍地说着。
“唔。”奈维德雅应了一声，明显感觉到马卡修的故意挑衅，她怎么能认输，“你负责抱你那堆东西。我来负责搬这堆。”
马卡修很老实地抱起自己挑中的东西，正欲回头。奈维德雅忽然爬倒在床上，身体压着另一堆东西。
“马卡修，我困了，起不来了，明天再说吧。”奈维德雅蜷着身子，死闭着眼睛，一副困得要死的样子。
就像一只保护自己食物的小猫呢。马卡修哑然失笑，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奈维德雅耍赖。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恃宠而骄。”
他吹灭蜡烛，银色的月光洒在房间内。奈维德雅铂金色的发丝随意地散着，微微颤动的眼皮似乎在告诉别人，不要烦我，我在装睡。
俯身，拨开发丝，马卡修轻轻在奈维德雅的额头撂下一吻：“今天过得开心吗？如果还是不开心的话，就把这个吻作为今天第一件开心的事吧。”声音低沉却温柔。
再无他话，马卡修静静关上了房门。
卡托一直在屋外候着，见马卡修出来，便要接过抱着的东西。
“不必。”马卡修轻轻拒绝了卡托的帮助。主仆二人沉默地走了好久。
“为了让她接受这些礼物，有必要这么滴水不漏么？”卡托打破沉默，说。
马卡修回过头，看了看卡托，琢磨着为什么世上还存在着比他还要欠扁的人。“直言不讳不会追到任何女人，卡托，这就是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成家的原因。”
卡托只是微微一笑：“若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您是否会选择这样的生活而放弃王位？”
“真是个好问题，你有空可以去问问小奈。”
走廊里的脚步声渐远，随之而来的是午夜的十二声钟鸣。
霜月中旬，终于到了真正的冬天，银曜之城的雪一下就是三天。奈维德雅和马卡修便选择在宅子里度过漫长的一天。低斜的太阳和过于温暖的炉火总是让人懒得动，奈维德雅几乎每天都蜷在被窝里看书。
她看书很慢，而马卡修却一页一页翻得飞快。只是，奈维德雅偶尔抬起头的时候，总感觉男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小奈居然在看《瑞库尔德.史黛丝的七段情史》？”安静了许久，马卡修放下自己手中的书，凑过来做到奈维德雅的床边。
奈维德雅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上次让你找关于史黛丝家族的书，你不是极为推荐这本么？”
“感觉如何？”
“唔，故事倒是很精彩。只是这位瑞库尔德.史黛丝，虽然是维克族半兽人，但是总感觉字里行间有种高等精灵的味道。不过，我很喜欢他与天使相恋的这一部分。”
马卡修抬了抬眉：“哦？小奈为什么喜欢？”
“唔。每个人多少对那些不可能的事感到好奇或执着吧。”
“小奈有没有什么执着的事？”马卡修问的不经意。
奈维德雅的目光划过书缘，淡淡地说：“我说我想当精灵之王，你信么？”
“当然。”
“好吧，骗你的。”
“我也骗你的。”
两个人忽然沉默了，只有书页轻轻翻动的声音。有人说，谎言太多会遭报应，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两个人还安安稳稳地活在世上，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话说，你既然不是温博伦家的人，为什么老爷子还将你视如己出？”打破了沉默，奈维德雅开始有意无意的转移话题。
马卡修道：“温博伦是很古老的暗精灵家族，龙纪元时，便是暗精灵王的亲部。如今算来，也是我母亲的部下了。我的母亲盖伦丽尔.莫克西莱，便是乌尔多.维戈罗尔的第二个妻子。”
“莫克西莱？”奈维德雅不由得大吃一惊，“龙纪元时暗精灵王的遗族作为精灵王妃，乌尔多倒是不吃亏。只是，他将你流放此地，岂不是要失去暗精灵一族的支持？谁会做这种傻事。”
“支持？”马卡修冷笑一声，“暗精灵长年被高等精灵边缘化，两者之间的冲突更是与日俱增，乌尔多恐怕正庆幸自己甩掉了一个大包袱。好了，先不说这个。话说，你怎么带着这个小银挂饰？你昨天才说你不要的。”马卡修指了指奈维德雅脖子上的挂饰，银环相套，纯白的魔光石发出淡淡的荧光。
“我没说过我不要。”奈维德雅转过身，继续看着书。
她忽然感到两肩一紧，马卡修从后面抱住了自己，黑色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十分不舒服。男人从领子里掏出一个小挂饰，金色的环相互套嵌，中间的石头犹如一团冰蓝色的火焰涌动着。
“你看，很像一对。”马卡修把脖子上的挂链拿到奈维德雅的眼前晃了晃。
奈维德雅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石头，白焰髓，又名命运石。所有维戈罗尔皇室的皇嗣都会有一块镶有白焰髓的挂链，这是继承精灵之王资格的认可。奈维德雅曾经也有一个，不过，为了不让乌尔多的爪牙怀疑她还活着，便把它丢在了天火中毁掉了。
“你和法兰的那只才是一对。”奈维德雅一边说，一边挣开男人的手臂。
马卡修笑了：“你怎么知道法兰也有一个这样的挂饰？只有维戈罗尔皇室的人才会知道哪位成员拥有这个挂饰。小奈，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奈维德雅心中一惊，无意之间的话，竟落入了马卡修的圈套。
只是，她并不是个迟钝的人，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并不难：“只是推测出来的罢了，乌尔多不会把王位只寄托在一个弃子的手上，对吧。”
“答得漂亮。”狐狸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不过，我劝你不要考虑法兰，因为他的结局一定是死在我的手上。”
“只要是对手，都要杀死么？”
“当然。”马卡修坚定而决绝，“小奈一定不会想做我的对手吧？杀小奈的话，说不定我会犹豫一下。”
“你会犹豫吗？”奈维德雅转过头，直视马卡修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怀疑。
他们总是如此，不停的试探，怀疑，试探，更加怀疑。很依赖对方，但是自己本身亦是一个独立的存在，狐狸和猫都是孤独的动物。如果有一天对方从自己的身边消失，两个人一定还会一如既往地生活，为了精灵王座。这个目标太大，大的不足以容下任何一个对手。
两个人的眼睛都在向前看，当他们负手并立的时候，目光大概也不会交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