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很不幸地,在只剩下逐渐远去的打更大叔咚咚咚的敲锣声的荒凉街道上,空余一名不幸的女子悲愤的哀呼声:“蝴蝶,你未免也太不争气了!想我对你……嗯,好歹也有知遇之恩吧,你竟然,你竟然在关键时刻给我装死!”
望着已经呈一片枯叶状躺平在自己手中的蝴蝶小姐,邵晓琪真想仰天长啸三声,忽然很不合适宜地想起那句经典的广告语:关键时刻,怎能感冒?偏偏,她的蝴蝶小姐就在最关键的时刻感冒了,不,还不确定是感冒,说不定,是因为她的过度使用而一命归西了。
想到这里,就未免有些内疚,为了干好监视这项重大任务,这只活生生的蝴蝶已经被她折磨了好些天了,她黑眼圈不单只,还连累了一只无辜的小昆虫,活该她现在就被晾在这儿,找不着北了。
虽然亲眼见着了梁文轩从这个叫留月庄的地方的侧门走进去,但是,邵晓琪一对上守门的两个彪悍的侍卫的眼,便打消了要跟上去的念头,若是贸贸然的跟上去,下场也只会有一个,那就是被当成闲杂人等拎着脖子赶出来,这个样子,自己想想都觉得窘,所以,她还是决定换个法子。
本以为的条条大路通罗马,却因为蝴蝶小姐的死,而全部泡汤了,首先,她没办法时时刻刻都扑捉到梁文轩的踪影了,其次,望着足足两个她身高的墙壁,没有工具就贸贸然往上爬,下场只会有一个——蠢蠢地死掉。
然后,没有然后,她就这么傻愣愣地盯着足够摔死她的墙足足发呆到了天黑,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没将爬墙的工具随身携带出来,一边骂什么鬼留月庄为什么无端将围墙建这么高,连爬的机会都没给她,里面也不知藏了什么金银珠宝。
“啊嚏!”蹲在墙角下,重重地打出一个喷嚏,邵晓琪抱手搓了搓肩膀,觉得自己真是太凄凉了,好好一个王妃不做,偏偏为了追一个有名无实的丈夫落到了这么一个可怜的下场,当下,她差点要抽着鼻子唱出“太委屈”来。
抬起头,望着今晚格外亮堂的月色,她随手拔了几根草,玩起老游戏来,只不过,这次盘算的,再也不是他爱我,他不爱我,而是放弃,不放弃。若最后的答案是放弃,那她就干脆地趁着月色正好,厚脸皮敲敲店家的门,让它们安排一间下房住住,若答案是不放弃,那么,露宿街头,额……似乎也不怎么靠谱呢。
小梁人的所谓天黑即是夜晚这个说法,对她这个夜猫子来说是一点也不成立的,之所以还会在这里等下去,也是因为小琪根本不觉得现下已经是夜晚了,至少,对她的生物钟来说,还是早的,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考虑清楚,是去,是留的问题。
留月庄内,一名男子正微笑着为梁文轩倒酒,爽朗的笑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言兄果然守信,说来便来了,我温木德何等有幸,能交到像言兄这样豪爽的朋友,日后,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木德一定两肋插刀,万死不辞!”
化名为言轩的梁文轩笑道:“木德兄言重了,验尸只是件小事,证明谬长老的清白,才是最重要的。”
“不不不,”温木德摆摆手,再次将自己与梁文轩身前的酒杯斟满,然后道:“对言兄这等神医来说,自然是小事,对我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来说,却是一件会死人的大事啊,毕竟,这开的不是别人的棺材,这可是天下第一毒王亲制的棺木啊,武林上谁人不知天下第一毒王萧炎是如何制作这口棺木的,里面放入的东西,除了他自己,还无人能活着取出来,这棺木,想必这世上除了言兄,便再无第二人能开了!”
“木德兄,这坛洛经若真能在萧炎的棺材里,那就必定能证明谬长老是清白的,留月庄也不用再担心各武林门派来找麻烦了。”梁文轩道。
“那是自然,说倒是说,这个萧炎也真是够古怪的,东西好好的放在屋子里不成,还好端端的就要制口棺木放进去,还大费周章地埋进地里,真真是连累了缪长老。”温木德一脸的埋怨,大口地喝着酒吃着肉,一旁坐着的梁文轩只是微笑着,并未答话,看天色不早,他找了个借口,便从容告辞了,温木德也不好再留,就算相处没多久,他也知道言轩的性子,不好与人牵扯太深,一切都是淡淡的,也并不是说他不懂礼数,就因为他比别人更懂得礼数,就显得生疏了,这种性子,是如何与那个亲切的颜庚成为朋友的,还真是一个让人难解的迷啊!
“棺木么……”从温木德房里走出来,梁文轩心里暗暗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留月庄并不是他关注的重点,因为这里并没有他要找的东西,那么,哪里才是突破口呢?他得好好想想了。
望着已经升到半空中的一轮明月,梁文轩足下一顿,飞身跳出留月庄的高墙外,往心中的目的地奔去。
“啊……”被忽然出现的人影吓了好大一跳,松开手中被死死抓住,已经挤出草汁的一坨不明物体,邵晓琪立刻摆出备战的姿势,心中警铃大作,完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柔弱的单身女子,在夜晚徘徊,无论是在哪里,都极有可能会遇到专挑夜晚出现的小流氓,大醉鬼们,现在,她就将要面临这种情形了么?背脊一凉,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说道弱女子,可别小瞧她,她可是有武器的,才不怕这些借酒装疯的家伙们。
完全无视于对方是从她身后那堵高墙上飞下来的,更无视于对方见到她的时候那藏也藏不住的惊讶,她只狠狠的盯着他的脸,一脸的凶悍,同时,更甩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流浪天涯小包包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