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久雪初晴,酷寒是长街上的积雪都结成冰,屋檐下的冰柱如獠牙般交错,仿佛正等待择人而噬。
街上没有人,家家户户的门稀稀落落的歪斜着,密云低压,天地间竟似充满着一种足以冻结一切的死寂。
没有风,连风都被冻结了。
这了无生机的长街,若你仔细听,或能听到隐隐约约悉悉索索如老鼠横窜的声音。
在长街的尽头,一片残垣下,一个瘦小的身体瑟瑟发抖,此时她的身体蜷缩的非常密实,就像一只被遗弃的狼崽在这浩渺的灰色中挣扎,与其说她在挣扎求生,不如说是在等死,因为此时这瘦小脑袋正镶着一双好无生气的眼睛,没有恐惧,也没有求生的欲望。比这酷寒更甚彻骨
看着这满目疮痍,她扬起嘴角虚弱的幅度,与深凹的脸颊形成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草曹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断冰冷,意识也愈加模糊,她知道自己的气数又快尽了,又可以解脱,虽然说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地方,不过,很快就要解脱了。而后虚弱的关上双眼。
“匡匡匡”这死一般沉寂的长街上,铠甲摩擦有节奏的回荡着,然后再残壁断瓦前停住,只见为首的一个威风凛然,满脸虬髯,锐眼如鹰的中年的男子,最为引目的就是是他那从左眼延伸到嘴角刀疤,他站在那个刚死不久的尸体前站了足足半个时辰,而身后的士兵也似雕像一般矗立在那里,若不是他们脸前呼出的白汽,怕是分不出他们是佛活着,此时那刀疤男子抬起手,动了动两个手指,身后练了两个身穿红衣铠甲的小兵有序的走上前来,抬起瘦弱的尸体,街道再次回荡那有致的脚步声。
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满视野的朦胧,这里是天堂吗?自己已经得到救赎了吗?那却不枉费自己自两次了,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无论曹琳如何聚焦还是一团巨大的黑影,耳畔传来那熟悉的粗狂的声音
“什么?还吊着气??那还杵著作甚,赶紧弄死!”
而后曹琳感觉自己后背一股风袭来,随后曹琳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向四方拉扯着,曹琳心里泛起苦笑,老天,你这玩笑可真是开大发了。
“且慢!”一声温润如玉的声音,可却夹杂着缕缕不可抗拒的魔力。
“先生。”果然那粗矿的声音降低不少
“将军,这是?”
“额。。。”刚刚气粗如牛的声音如今却是如蚊细语,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前些日子不是主公一个远房的侄子的暴毙,于是洒家就将在来时撞上的这个娃娃捡来想帮主公那苦命的侄儿配个冥婚,莫在黄泉孤零零一人”像炮弹一般快速吐出,到有点像小孩破罐子破摔赌气的心态,曹琳听到这语气心里不禁泛起笑意,真是个可爱的人呢!
“原来如此,将军一番苦心,在下定当想主公表明,不过,眼下主公现刚入主冀州,民心浮动,若是被冀州旧僚知道将军抓冀州活人来陪冥婚,怕是将军的一番美意倒成了旧僚反主公的把柄,岂不冤枉?”
曹琳心里不禁毛冷汗,好一个吧面玲珑的人,句句溢出对那将军的袒护,实则是为自身的目的,还让对方感激不尽!
果不然,耳边就传来那震耳的吼声:“你瞧我这粗人!差点就坏了主公的霸业,若不是先生提点,我怕是做错事了”只听“啪”一下拍脑门的声音。还有哗啦啦的声音,像是铁片划地的声音。
“将军你快快请起,我不过是举手之义,不必介怀”还是那不温不愠的语调。
“将军,这孩童你若放心就交给在下,可否?”
交给干什么?曹琳心里嘀咕,不过这将军替她问了
“呵呵,将军不必担心,只不过我门下缺一书童,。。”
“哈哈,原来如此,先生只管拿去,今晚要是有空,咱们吃酒去!哈哈”还是那大嗓子的鸭叫,曹琳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嗡嗡响,竟然被他的声音震晕过去了。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上梁,曹琳使力挪动自己带的全身,却很幸运的发觉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都难以动弹,一阵恐惧伴着这冷风从窗台袭来,怎么回事?自己到底怎么了?我明明是服下安眠药,怎么会四肢瘫痪?难道自己下半生,就像一个寄生虫一样,考别人偷活下去,不,不,不要,宁愿去死,我也不要毫无尊严的活着,曹琳用尽全力活动自己的四肢,结果是脖子处传来一下下如触电般刺骨的痛意,呵呵,这下可好,连死的能力都没有。曹琳绝望的望着挂在梁上的蜘蛛网,眼眶再也承载不了湿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流过鬓发,流过耳际,融化在枕头上。
就在此时,曹琳突然感觉到自己眼角的泪珠被温暖的指腹划过,顿时一怔,心里的恐惧更是汹涌,到底是谁?接下来是四周弥漫着压抑诡异的寂静,只听得见那双温暖的手在她脸颊磨砂的微弱,可是此时的曹琳却像是一个冻在冰窖的尸体一般冰冷僵硬,他到底是谁?他有什么目的?曹琳呼吸一屏,咕噜的转动眼球,只看到一方青色的衣诀,其余的却看不到一分。
“为何而泣?”是那温润如玉的声音,曹琳心一怔,感觉耳边生风,床榻上已然坐着一个人,曹琳斜着眼睛寻觅声音的源头倏地睁大眼睛,完全被眼前的画面震慑住!只见一个羽扇纶巾,青衣飘逸的少年端着一碗药低头吹着上冒的热气。他双眉浓且长,鼻子充斥着粗犷的男性魅力,但那双眼却是那么清澈,却又是那么俊逸,鼻子象征着坚强,果断的内心,他那薄薄,嘴角上翘的嘴,看来也是如此的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来,坚强变作温柔,冷酷也化作柔情似要把这漫天积雪融成春色,但曹琳惊讶的不是他俊美的外表,而是他的墨黑的长发和一身书生长袍。曹琳此时的脑子就像炸开了一样,转过眼球,盯着上梁的蜘蛛网,不语。
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沉默是唯一回答的方式。
只听那少年轻叹一声,把药吹凉往曹琳嘴角送,可那正主却一阵反胃,胸口一窒“噗”刚刚满嘴的苦味一下子就被血腥取代,曹琳瞄到衾被上的黑血,再次华丽丽的昏过去
台上的烛火摇摆不定,窗台的梅枝也探入房内,伴着不散的药味给这茅舍渲染着说不出的诡秘阴森,曹琳再次对着房梁干瞪眼,下午的那个少年早已不在,曹琳再次试着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却是电击般的刺痛,浑身酸痛,却满腹心事,难眠。。。
窗口已愈发的白亮,烛心已经不住一夜的燃烧,在烛台上奄奄一息,顷刻之间房间预先潮湿阴暗“吱呀”门开了,一股冷风乱窜,曹琳得嗦一下,赶紧闭上眼睛听着动静,却是一点声响也没有,难道走了?不对啊,关门应该有声音的啊。曹琳终于按捺不住,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是个垂髫孩童,胖乎乎的脸蛋,看这五官,本是一个小正太的标准。遗憾的是右眼有一个很大的红色胎记,从他的左眼一直延伸到脸颊,此刻他正托着腮帮子,荡漾着脑袋瓜子,趴在床边,端详着曹琳,不过他显然是被曹琳的突然吓了一跳,一个后仰摔下床。
“噗~”曹琳被他这一举动逗乐,不过这一笑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的脖子咔嚓一声,刺骨的疼痛让她冷汗直流。
咦?怎么又没有动静了?曹琳再次转动自己的眼珠搜索孩子的身影,果然,在桌面上露出了一双眼睛,那巨大的胎记吧他的整个左眼覆盖,此时正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但是曹琳却是微笑温柔的说道“你怎么了”
曹琳的声音是那么亲切,无比的诚恳。
“你,你醒了?”此时那孩童虽是一脸防备,但已经移至离床头两尺的地方。
“是啊,怎么,你是来给我送药的吗?”曹琳一脸诚恳的问道
“嗯嗯,你,不怕我?”那孩童此时低着头,搅拌着手指细声问道
“呵呵,你肯来给我送药这么说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再说你有一颗比别人都漂亮的内心呢”
“真的?你不会嫌弃我?”
曹琳看到那孩子一脸希翼,不禁笑道“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弟弟该多好!”那孩子笑得更加开心“真的?!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吗?”那孩子小心问道
“当然”曹琳看到这孩子手舞足蹈的样子也不禁失笑道
“姐姐,先生说,你的淤血已全数吐尽,关节多处拉伤有冻坏,先把这补气的药喝下,在休息一会你就可以好的了”
“先生?”曹琳听到自己能好心里不禁狂喜,但还是要感谢他口中的先生
“嗯!我先生就是名满天下冀州别驾,沮授先生,”那孩子一改刚才的羞怯,一脸自豪,像是自己的官位一般
“切~”曹琳看他一脸臭屁的模样,就像调侃他
“你怎么可以对先生那等不敬,我先生可是袁绍袁大将军门下的大智囊呢”
“去。。满口大话,小心闪着舌头,等会,你是说,袁。。。。。袁绍?!”
那孩子瞪了一眼曹琳,说道“当然!”眉飞色舞一脸得意,对于曹琳此时震惊的表情甚是满意
完了完了,就算自己历史在怎么差也不会不知道这个名字,袁绍,四世三公的袁绍?自己竟来到最****的时代?三国?而且‘还是赤壁之战前头,得,完了完了,这段历史我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曹琳疲惫的闭上眼睛,那孩子还是想说快板似的没完没了的说着他先生的睿智,曹琳心里乱糟糟的,完全屏蔽了这孩子吐弹珠似的话
“还没吃药?”突兀的响起那温若的话语。
是他?曹琳现在真希望自己的眼睛长在太阳穴上,她着实对这个传奇人物充满好奇,此时,那人也已经迈到床边,双眸就像一片平静的湖水凝视着曹琳
而此刻的曹琳却是内心汹涌
沮授轻轻托起曹琳的后背,用被衾垫在她的背后,由于曹琳满身都是伤,这一扶便是半个时辰,刚坐起的曹琳又感到脑袋死千斤般重,而舌尖滑过的苦汁顿时让她精神一振。一口一口的喝着沮授送过来的药
喝完,那孩童也不知去向,曹琳眼光飘忽不定,用余光瞟了瞟一脸和煦的沮授,脑子却是不断搜索眼前到底是何许人
“你。。。。”
“你。。。”两个人同时打破寂静,却又同时陷入沉默
半响过后
“你是谁”
“你是何人?”还是两人同时开口,话语落后,两人相视一笑,顿时气氛欢快不少
“在下沮授,字公与,是袁公麾下一谋士,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他微笑侧点了一下头
这反倒让曹琳有些无措
“在下,艾,我叫曹琳,是从青州逃难过来的流民。途中遇双亲失散,故流落至此”本来她想挤出几滴眼泪,可是这话连自己都难以置信
“名字应该是真的。”果然,他此时虽是一脸平静,但是,眼中那看跳梁小丑那般的笑意,曹琳的脑海中留下两个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