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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莲子清如水

翌日,天未拂晓,鸡才叫了第一遍时,芸娘就小心翼翼爬起,轻轻拿开覆在她饱满胸脯上的怪手,放入被中压好。

坐着发了阵呆,“呸~自己想什么呢——都怪这小色狼。”

黑暗中芸娘定是满脸通红,欲羞还笑吧。

“窸窸窣窣”快速穿好衣裳,轻巧下地,转身在小夫君的额上爱怜的“吧唧”亲了一口。

“芸娘,你起来啦,现在何时?”待起身时却见一双清亮的眸子正注视着她,李彦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听他略带沙哑的清越声音传来,他正处于变声期,故而如此。

“大约寅时,是我吵到你了么,你再睡会吧,现在还早。”

芸娘想不会自己刚刚的羞人模样被他看见了吧,听他询问,顾不得再做小女儿情态,压住羞意道,拿手按住床被。

李彦挣扎着起身,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他自是不能让这大好光阴白白逝去。见他坚决不肯再睡,芸娘只好服侍他穿好衣,随之出房去忙开了。

芸娘像是有忙不完的事,一刻也不得停歇。

李彦施施然去折了根柳条,拿了杯水到屋檐下去漱口,而后直接从井里打了桶水,把脸浸在水里赶走了最后一丝睡意,神清气爽得到书房晨读。

“曰:“敢问夫子之不动心,与告子之不动心,可得闻与?”

“告子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

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夫志至焉,气次焉。故曰:

‘持其志,无暴其气。’”

“既曰‘志至焉,气次焉’,又曰‘持其志无暴其气’者,何也?”

曰:“志壹则动气,气壹则动志也。今夫蹶者趋者,是气也,而反动其心。”

“敢问夫子恶乎长?”

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

书房中传出朗朗读书声,在小小的农家小院中回荡、激越,终有一天,这声音将响彻神州大地,警醒世人,我们这个历经苦海沧桑又创造了无数绚烂文化的古老民族,忧患实多;终有一天,“有朝一日春雷动,得会风云上九重”,风云际会,一跃龙门化作龙,这个声音的主人,将引领这个伟大的帝国轰轰烈烈走向辉煌正确的前程!

是啊,我们这个古老的伟大民族,为何如此多灾多难?

芸娘自是体会不到一个男儿内心的激荡抱负,她有的只是无限欢喜——自家男人这般刻苦上进,自己做妻子的怎么能不发自内心的欢喜呢。

天渐渐亮了,等芸娘来叫吃饭时,李彦例行先去院中打了趟太极,天阴沉沉的,这次他没感到四处乱窜让他身体麻酥的电流,不过他因为认清了来到这个时代的目标,拨云见日般不见了内心的迷茫,疏导了内心郁气,所以他依旧很是开怀。

练完太极,又做了贰佰个俯卧撑。

吃罢早饭,果然下起蒙蒙细雨来。

“芸娘,芸娘,快快开门那,我是童二,来拿昨日你浆洗的衣服。”我刚回书房坐定,只听到一个大嗓门在院门口嚷嚷。

接着便是芸娘急匆匆的脚步声,“童大哥,早盼你来呢,昨儿洗净晾干了放在屋内呢。吃过饭没有,我刚刚做了炊饼,吃个垫垫肚子。”

“吃过了,吃过了,本来我起来时便想过来拿的,可我那婆娘说哪里有这么早到你家来打搅的,这叫····这叫,嘿,不知礼数。我便去伺弄了屋后那几分菜地,吃完早饭才过来。”童二憨厚地连连推辞道。

“可是彦少爷在里边读书?”童二听到了李彦的读书声,粗豪的大嗓门一下低了下去,“昨儿的事情我听说了,二愣子真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了,是彦少爷渡了仙气把他救回来的,大伙都认定彦少爷是文曲星下凡,注定要中状元的。芸娘,你是苦尽甘来。”

“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我不求他跨马游街、封侯拜相。”玉娘只是欢快的笑。

“肯定的,芸娘,我婆娘早说了你们夫妻都是有福的,她话没错,这不就是吗?这是一点面皮和臊子,你嫂子叫我带过来,叫你们包饺子吃。”

“童大哥,这怎么行,谁家也没富余,带回去给虎子吃吧。”

童二只是不肯,说是家里有,昨儿他也去参加了划龙舟,公里发放了两斤肉,就和了面,擀了面皮包饺子。

“这里有两个腊肉粽子,给虎儿吃吧——莫推辞了,这是给虎儿的!”

童二没再说话,芸娘都说到他心坎去了,他是最疼爱这个儿子的,听芸娘说是特意给儿子的,客气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沉重地脚步声往门口而去,听芸娘道:“慢走。”而后是掩上院门的声音。

过了不久,院中有人声鼎沸起来,芸娘进书房叫李彦,说二愣他娘领二愣来了,拜谢救命之恩。李彦随她走入大堂,一阵风刮过,一个汉子玉柱般跪在了李彦面前。

“彦少爷,俺这条命是你渡了仙气救回来的,以后就是你的了!”

李彦打量那汉子,心下暗赞:“好一条威风凛凛的好汉!”只见这汉子身量极高,足八尺有余,挺直跪那,竟比李彦还要高,面如红枣,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虽然身体有些小恙,神情萎靡,但一股威猛之气还是扑面而来。

李彦还为说话,一个妇人趋前打了一下那汉子脑袋:“憨货,怎么说话呢,快说‘谢彦少爷救命之恩’,彦少爷,莫跟他一般计较,他就一根筋。”说着又想跪下去,芸娘早防着她了,死死拉住。

那二愣汉子“嘭~嘭~嘭”连磕三个响头,他十分用力,地上硬土都出现了一个小坑,额头顿时青紫一片:“刀山火海,万死不辞!”说着一双铜铃大眼死死瞪着李彦。

李彦平静地看着二愣,缓缓道:“你的话,我记下了。”

这时原站在门口的抱着一个小孩的年青女人,走了过来向;李彦行了万福,道了声谢。李彦向她怀中的孩子看去,小家伙三四岁的样子,正睁大惊恐的大眼睛地望着他,见他眼光射了过来,闭眼往那女子怀里缩。

“这孩子昨儿落水,幸亏被二愣及时救了上来,只是受了惊吓,这时都没回过来,能吃能喝,却到现在也没说一句话。多亏你救了二愣,否则我们一家都不会安心的。”

“我也是恰逢其会,实在不要再谢了,这孩子吃些安神的药多陪陪他,会好起来的。”其实李彦也说不准,前世见过因为受了惊吓,一辈子都不会开口的,他也不善这些,只好宽慰她。

·····

当二愣临走时,他回头望了眼李彦,李彦立有所觉,看见二愣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这个看似憨愣的汉子其实一点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啊,难道也是突然看了窍?”

李彦向他笑着点了点头,二愣子一愣面无表情的回过头走了。

我大致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原来是龙舟赛收场时这小孩不知怎的脱离了他母亲看护,到河边玩水“扑通”掉下河去,农历五月河水还很湍急,一下便被冲的老远。二愣正好在旁,想也没想跳下水去,往那被大水冲走的孩子追去,岸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托着小孩往岸边游了。天色已黑,他没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漩涡,一下被卷了进去,他奋力挣扎,筋疲力尽也没脱身。眼看力气将尽,他奋力把手中孩子往不远的岸上丢去,自己一下被漩涡吞没······村民接住了孩子,看他不见了人影,忙驾船往下游搜寻,找到了幸运的挂在一棵落水树枝上的二愣子,他已昏迷过去,奄奄一息。

这二愣子倒是个古道热肠的。

李彦暗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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