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日的休整,物资已经补充齐全,德普赶紧带着卫队上路。乌山一带鱼龙混杂,非是一个久留之地。尤其是昨日的街斗,让他更是心有余悸,幸好有青石解围,夫人和小公子才无恙,不过还是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天才亮,他就催促着大伙儿启程,才一出宿店门口,发现大清早的街上就熙熙攘攘,不少人呼喝着看热闹往郡城东边的处刑台奔去。
看着这些像打了鸡血的民众,巴顿随手抓了一个年轻人过来。那家伙不认识巴顿,欲要发作,却见巴顿大把胡子凶神恶煞不像善茬儿,到口的脏话硬憋了下去。
“大爷问你,这荒原郡出了什么事儿,怎的郡民这般兴奋?”巴顿问那个年轻人道。
那年轻人看出巴顿不好惹,耐着性子答道:“大爷有所不知,郡首府才发的告示,说是擒下了乌山的山匪匪首安翼,就这两天要处以极刑。现正锁在处刑台示众,以警示乌山上的山匪,大家都奔着去看热闹呢。”
“还有这等事?”巴顿听了颇觉奇怪,问道,“这要警示山匪,直接砍了头,把脑袋挂在城门楼子上示众不就行了,干嘛还绑着个人示众,不怕夜长梦多?”
一旁的占和听了,也觉此事有点蹊跷。这郡首大人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思量?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大爷,我已经如实告知了,可以放我走了吧。”那年轻人见巴顿还抓着他领子,有点儿不耐烦了。
巴顿醒悟过来,撒开手,那年轻人赶紧一溜烟儿的跑了,赶着去看看这大名鼎鼎的匪首是什么摸样。
“这郡首府行事确实奇怪,难道他们有什么用意?”占和若有所思地道。
德普看了看那些疯狂涌往处刑台的人流,心底不禁浮现出一个人来。上次夜袭他未曾现身,如果他也来了,那次的胜负或许会很难预料。如今他亲弟被擒,他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以德普的了解,这个家伙应该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他到底在干嘛?
“老大,会不会是郡首府想用这安翼钓出安鹫来?”巴顿见德普一直不言语,走了过来问道。
老实说,这安鹫一直不出现,也让他心里总有一丝担忧,毕竟这个家伙才是最让他们担心的,那安逸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而已。
德普点了点头,这也许是最好的解释,安鹫是不可能看着亲弟弟就这么被砍了脑袋的。“催着大伙儿脚步快一点,尽快走出乌山这一带。”他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是!”巴顿也看出了德普的担忧,赶紧催着大伙儿抓紧时间出城。
......
处刑台位于郡城东头,两丈余高,数丈见方,是郡首府处决山匪的断头台。在这处断头台上,已经有不下于百名山匪被砍了脑袋。灰白的石板砌成的石台,如今因为长年累月的鲜血浸湿,染上了一层暗红色。
此刻,在这充满血气的断头台上,一个人衣着褴褛,脸部浮肿,被镣铐锁了手脚,跪在石台之上。一队郡首府的卫兵守在刑台四周,禁止郡民靠的过近。
“这就是那安氏兄弟匪帮中的老二安翼,听说可是个凶狠人物,不知打劫了多少商旅,手上血债累累。”一位仁兄摇着折扇,对周围的朋友解说道。
“我也听说了,据闻他哥哥安鹫更厉害,兄弟二人联手做了不少血案。远的不说,最近两月的灭村血案,就是他们犯下的。”又一位仁兄道。
“这就奇怪了,这两兄弟一向都形影不离,为何这回只抓住了安翼,安鹫又去哪儿了?”第三位仁兄问道。
众人一阵默然,显然,无人能够解答。
处刑台二十余丈之外的一处茶楼,胖胖的郡首太冶端起一杯茶,浅尝了一口,咂摸了半天才放下茶杯问道:“典侍卫,消息放出去没有?处刑台可有何动静?”
昨日接收了安翼之后,太冶马上就想出了这条引蛇出洞瓮中捉鳖的计策来,并让典刑立即将消息传出去,道两日后要在处刑台问斩安翼。
全副武装,背挂阔剑的典刑站在茶楼的窗户旁,两眼紧盯着处刑台。见太冶问话,转过身来答道:“昨日就放出去了,安鹫应该早已得悉。至于处刑台,暂时还没有什么异动。”
“安鹫不知为何这段时间极少露出行迹,前日夜袭德普卫队,也是安翼一人所为,不见安鹫现身。”德普接着道,“也不知大人这回以安翼做饵,是否能够引出安鹫来。”
“哼,这安翼乃是其亲弟,本郡就不信这麻面汉能坐视安翼被摘了脑袋。”太冶沉声道。这一次如果能将安鹫一网成擒,这荒原郡从此就会太平的多,也会有更多的商旅愿意来荒原郡做生意。
“耐着性子等候两日,如若安鹫真的不来,本郡就在处刑台上斩了安翼的首级。”太冶又道,“如若安鹫真赶来,典侍卫,你要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诛灭了这悍匪,这帮山匪猖獗太久了!”
典刑连忙垂首领命,道:“大人放宽心,卫队已在各处埋伏,保证这安鹫来了就走不了。”
乌山,安氏兄弟匪窝。
两个小头目领着百十号山匪,全副武装,静静地等候在营寨的空地上,气氛很是凝重。
这时,营寨上方一间木屋里,屋门吱呀一声从里被推开,走出一个腰跨双刀的麻面汉子来,正是匪帮大当家安鹫。
底下的众山匪赶紧挺直腰杆站好,静候着大当家发话。
“荒原郡情况如何?”安鹫弹掉衣服上的一缕灰尘,盯着前面的一个小头目问道。昏黄的眼珠,不见丝毫感情,冰寒至极。
那小头目莫名的涌出一丝寒意,赶紧答道:“回大当家的话,荒原郡里的弟兄传出话来,昨日二当家被押到处刑台示众,明日将要问斩。”
“哦,是吗?”安鹫嘴角溢出一丝寒冷的笑意。太冶给他设了一个他不得不钻的局,不过他有何惧哉!
他打量了一下场地里的百十来号人,本来匪帮应该有近两百余人,看来上次夜袭失败折了不少人手。不过能够留下的,都是精英。
“兄弟们都到齐了没有?”安鹫又问道。
“都到齐了。”其中一个小头目答道。
安鹫从上一跃而下,朗声道:“这次咱们要直闯荒原郡,救出二当家,最好顺势把郡首府给端了。准备好没有?”
端了郡首府?这大当家好大的口气!底下的众山匪皆是暗吸一口冷气,不过可没人敢表露。
一个小头目反应过来,赶紧振臂高呼:“准备好了,大当家出马,马到功成。”其余的山匪也赶紧附和着,惊飞了附近林子里的鸟雀。
安鹫伸出腥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副嗜血如命的模样:“不知太冶那胖子和典刑的血滋味会不会与众不同呢?”
所有的山匪闻言皆是汗毛倒竖,一阵寒意掠过全身。这大当家的嗜血,已经形同野兽!
荒原郡!
一日的等待无果,典刑不敢懈怠,早早的就起身埋伏在昨日的那间茶楼。今日安鹫如果再不来,太冶的局就将无果而终,到时他们只能先砍了安翼,再徐图他策解决安鹫。
郡民的热度渐渐消逝,昨日还围的水泄不通,今日人就少了很多。处刑台上,安翼的脸上浮肿淤青总算散去大半,他默默计算着日子,一丝笑意荡漾在嘴角。
今日,会有一场好戏上演呢。
他看了看守在处刑台周边的一队侍卫,血案将从他们开始。
“喂,你笑什么!”一个侍卫发现了安翼嘴角的笑意,很是不爽。他们昨日已经陪着这个罪囚站了一天,脚都酸了,这小子居然还似在嘲笑他们。
安翼瞟了他一眼,带着一分怜悯,两分嘲笑,七分得意。
“妈的,你什么眼神。”那个侍卫不乐意了,他居然从这个死囚眼神里看到了得意、嘲笑、还有怜悯。
“别理他,跟一个死人较什么劲儿。”旁边一个侍卫劝道。
那名侍卫狠狠地瞪了安逸一眼,道:“老子等着明日看你人头落地,血溅处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