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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万祯

乘云正纳闷,嫃娘复低下头,

“弦公子梦中叫了公主好几回。”越说这语气越是如丝,都快听不见的。因嫃娘很伤心。实际上这里面也带着几分嫉妒的意味,只是,嫃娘知道自己是下人,而乘云千金之躯,并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原来,嫃娘作为这院子里剩下的唯一一个下人,人又聪明得很,因此早早将事情猜透几分。从乘云来到石府,这夫人老爷的院子里便把下人都打发走,可见来者不一般。后来大皇子又莅临石府,更是有几分蹊跷。直到这两天石弦昏迷的时候,嘴里间或要嚷几声“公主”,她这才算了解了乘云的真实身份。

乘云听得石弦在梦中竟叫唤着自己的名字,莫名地又惊又喜。仿佛心头涌上一股血。

可是她讨厌这种感觉,这叫哪一门子的事情?

一时竟羞得不知如何开口。

嫃娘说道,

“弦公子仿佛对公主有几分……”

“几分什么?”

“弦公子仿佛对公主有几分爱慕……”说这话,嫃娘或许心中滴血吧,谁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乘云不知回答什么好,只是忙不迭地否认,

“笑话!天大的笑话!”

“……”

“啊,你放心吧,那个小气鬼才和我没关系呢。只是因为我是公主所以他怕我罢了!”

说完又不自然地摆摆手,表示方才嫃娘所说的话真是骇人听闻。

嫃娘一脸怀疑,

“莫非公主也有相同的心思……”

“呀!笑话!怎么可能……你……你是不是喜欢那家伙啊?”

家伙?哎,就是石弦。

嫃娘昨夜偷亲弦公子被乘云撞见,早就自己哭过了。哭过之后倒也坦然了,只希望不要被夫人他们知道此事,否则自己也许饭碗不保了,她家里堂上堂下八张嘴在吃饭,早过得够辛苦,她若再失了工,家里负担更重了,哪里能够。此事更是不宜让弦公子知道,这本是冒犯他的事,再说,此事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

这一晚上,她在这外面侯着的几个时辰,已经将事情都想清楚了。她决心不再去眷恋不可得到的人,再不去做那母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情了。

可方才乘云的反应又令她放心了几分,她也怕别人去喜欢自己的人!虽然自己无法得到,却自私地想要独自占有。

这大概也是天下痴情人的共同之处吧。

因此嫃娘并不言语,她不能回答。

哪知乘云一拍胸脯,意志抖擞地说,

“你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其实她无非为了证明自己不喜石弦罢了。往往适得其反就是如此。

这一边,石弦其实整晚都在辗转反侧,昨夜间温云过来探望,他为了让她安心,装睡罢了。听见鸡叫的声音,他决定今天就去向乘云问明白,为何当时替刺客挡刀?究竟那刺客是谁?与她又是什么关系。

白天,石将军上朝去。这几****都提心吊胆,生怕皇上问起乘云的事。所幸皇上似乎还不知道乘云出宫。这几天边境那里闹了点事,皇帝基本白天在正大宫殿及后面的办事间里处理政务,晚上回景林宫歇息。甚至有时就伏在案上眯一会儿,哪里有闲暇去管那小家儿女。

事态确实很严重。

根据皇帝掌握的密报,戍守大瀛国土西线的元帅仇万祯拥兵自重,起了逆反之心,竟擅自调兵遣将,似有大动作。与此同时,境西与大瀛接壤的尹国日夜笳鼓喧喧,军中亦颇为不平静。皇帝的情报官员秘密搜出了仇万祯与尹国军事最高统帅伍其劷勾结的书信,临摹之后寄回都城。

皇帝为此事颇为伤脑,一来仇万祯戍守边关多年,底下将士恐皆归心,这一谋逆不知如何化解。二来大瀛西境易攻难守,因此皇帝年年加派人手为仇万祯添力。还道他好本事,替皇帝解了不少忧,原来他在那里另有一番乾坤!这样一来,年年加派人手反倒是养虎为患了。西境若是失守,或是由仇万祯送入尹国虎口,只怕尹国长驱直入,到时大瀛将面临严重的灾难!

此前皇帝已经派了皇军中的一营精英分队去往西境仇万祯所在的据点松岭关,打算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将其击破。本来这方案倒还可行,毕竟仇万祯这时候还未翻牌,装的还是白脸。但分队出发了一天多了,皇帝这才意识到,皇军常年驻扎在大瀛都城中,对边关气候等俱不适应,只怕到时难以精确作战。况且,还把高持忠也派了去。由高持忠带着主力军去,只怕兴师动众,且都城中未免空虚。

因此又急急召回大军。兵力之分布及选择,都是一道道横亘在眼前的难题。

中午,石将军留着与皇上商议此事,因此石府里的午膳只有乘云和温云母子。三人同坐,仍是有些不自然。

为迁就两个“病人”,菜色还是以淡的为主。荤的有腊猪蹄炖莲藕,四喜抄手扣肉以及蝴蝶蜜汁虾片,其余的除了沾点小荤,便是五丝黄瓜、白烫竹荪以及酱香梅菜笋丝之类的小素菜。碟盘满桌,愣是好看得惹眼,只是有劳了嫃娘,从厨房里搬菜,进进出出忙不跌的。这功夫之前都是刘妈和几个打手的在做,只是现在多了乘云,这院里只剩下嫃娘留着使唤了,她自然要多担待。

温云坐在当中,将石弦和乘云隔着,她今日醒来出来就看见嫃娘了,问她昨晚为何不见,嫃娘老久挤不出应答的话来,她也没多为难她。料是她也不会扯出什么事来,因而轻轻说几句,也便没再追究了。

在嫃娘端上最后一道菜的时,温云才开始动筷子,夹了一筷子浪里白条腐竹放在乘云的小碟子里。

“特地让厨房多做些清淡的小菜,尝尝看吧。”

嫃娘在这里,温云才没喊乘云公主。可是在乘云看来,这语气更加平易近人,反而令人更舒心。

嫃娘早知道乘云的身份,这时便和乘云打个俏丽的小眼色。

温云看嫃娘在一旁站着,便让她也坐下来吃。这几****多做了些活儿,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虽然下人和公主共坐一桌总是不适宜,但温云觉着乘云是善良之人,性子上看又自由不拘,应是不会受那尊卑僵化之礼的束缚。何况此时乘云的身份并不是公开的。

嫃娘自是不肯,扭捏着也颇为害臊。

石弦见状,也说道,

“便坐下吧,不必拘束。”

想了想,又问乘云是否介意。

石弦看着嫃娘时是那么温和,直叫将这一切看进眼里的乘云心里怪不是滋味。又问她介意做什么呢!

但她又想起今晨对嫃娘说的,她的一切包在她身上,因此——

乘云做了个艰难的决定,起身将石弦邻座的凳子从桌底下挪出,

“有什么好介意的,”

“来!你就坐这里!”

说罢去拉嫃娘,将她按在凳子上。

石弦不禁感到莫名。

乘云回到自己的座位,又向嫃娘打了个颜色。

正都安顿好了要吃呢,门外家丁来报,说是宫里派了公公过来。

这是有什么事呢?

众人都好奇,这时温云意识到不对,若是宫中的人认出乘云了怎么办?因此慌忙让乘云躲进里间。

待乘云躲好,温云才和石弦出来迎接圣旨。刚踏出正厅的门呢,丁公公就领着圣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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