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那天在超市,和邹静说过几句话后,林优便大概摸清了那个女孩的性格。
任性、骄纵、脾气暴躁,受不得刺激,完全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女孩,然后,再加上昨晚从温雨薇那边获悉到的一些资料,更是让林优对这个叫邹静的女孩子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温雨薇告诉林优,邹静的母亲,叫宁洛。
宁洛,七年前出车祸身亡的著名女演员,曾经两次封后,留下过不少经典作品,在其最后一部作品《刘邦》中,她成功塑造了吕雉敢爱敢恨、天下尽在掌握的霸气形象,获得无数好评,而温雨霏的妹妹温雨薇就是因为看了《刘邦》后才开始成为宁洛的戏迷,可惜,《刘邦》才在屏幕上结局没多久,电视新闻上便爆出了宁洛在去拍戏的途中,不幸遭遇车祸、当场身亡的噩耗。
邹静在母亲的影响下,自小就开始学表演,宁洛的死虽然给邹静不小打击,但是邹静却没有因此荒废演戏,甚至,还比以前更热衷于演技的揣摩,记者上门采访她的时候,当时还只是小学生的她,用稚嫩的嗓音宣誓似地告诉大家,她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超越她母亲的女演员!不过,邹宏却好像很反对她踏进这个圈子,虽然表面上邹宏并不反对邹静学表演,但是,一旦有剧本找上邹静,无论好坏,他都会拒之门外——邹静曾就这个问题和邹宏争执过很多次,可惜,每次都是无疾而终,久而久之,导演们碍于邹宏的态度,都不敢找邹静拍戏,这就是为什么,邹静学表演学了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有接过剧本的原因,邹宏虽然很宠爱邹静,很多事都会依着她,可唯独接戏这件事,保持反对到底的态度。
所以,不久前在和邹静的对话里,听到邹静得意洋洋地宣布她将成为《青柠之恋②》女主角的时候,林优才会小小惊讶一下。
当然,惊讶过后,却是惊喜,毕竟,如果《青柠之恋②》的女主角不是邹静,而是其他稍微有点人气的女星,那林优也只好就此认命——而一旦是之前看温雨霏不爽的邹静获得这个角色,那以她对邹静的了解,林优有一半的把把握可以从邹静手里把女主角的位置抢过来!
说实话,昨晚在向温雨薇打听到有关邹静的资料时,林优一整晚都没有睡。
邹静……那个女孩,和曾经还是林优的她,是有一些相似的。
同样都是有个在圈内那么有名的父亲,同样都是受了已故的母亲影响开始学习表演,只是,也许有点不同的是,邹静可能是真的喜欢演戏,而她……不过是被现实逼得不得不伪装。
有那么厉害的父亲,被媒体比作天之骄女,外界的人都觉得,像她们这种家世的女孩子,要进入演艺圈当明星,根本就是件一帆风顺的事,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头顶XX之女的光环,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拎出来和自己的父亲进行比较,你优秀,是因为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基因,你做不到最好,她真的是XX女儿的窃窃私语就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有人和你接近、和你做朋友、邀请你拍戏,从来都只是因为你是XX的女儿,就算你演的不好也没有关系,就算你只是个花瓶也没有关系,要知道,XX之女联袂出演绝对是所有媒体争抢的头版。
很多时候,你不知道你面对的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你是你而接近你,而是因为你是XX女儿呢?就算自信自己的实力,就算付出了自己的努力从角色试镜中脱颖而出,可到底还是摆脱不掉别人的质疑——你是不是又利用了你父亲的关系?评审们是不是碍于她父亲的面子?然后,在戏上映后,带着偏见去欣赏你的演技,演的好,得到的也只是一句:不愧是XX的女儿;演的不好,则有很多人等着幸灾乐祸:XX女儿也不过如此!
实力得不到真正的肯定,努力没有人看到,你取得的成就都被贴上父亲的光环,那种感觉,那种压力,并不是旁人所能想象。
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林优能明白邹静的处境,所以,才会那么准确地抓住邹静的七寸,搬出邹静最在意的话,戳到邹静的痛脚,为自己重新赢得了女主角试镜的机会。
林优承认,她用了心计,但……那又如何呢?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了,不是吗?
想到这儿,在回程汽车上的林优不觉露出了笑容,庆幸,今天勉强不算白来。
不是没有想过冷静下来的邹静,发现自己被激将了是不是会取消重新安排试镜的念头,然而,心里总有那样一份自信,觉得在某些方面和自己有些相似的邹静也有属于她自己的骄傲,而那样的骄傲,就算冷静下来分析会觉得憋屈、觉得后悔,但为了赌这一口气,即使明知自己被人算计了,也会硬着头皮将一切进行到底,期待着在重新试镜的那刻,再把对手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恍惚中,公车到站,林优回过神,在车门再度关上前,匆匆下了车。
回到熟悉的公寓,林优已经想好了可以和温雨薇汇报的说辞,只是,当她笑着用钥匙开了锁,推门进去的时候,却被屋内的情景弄得一愣。
中午的阳光很好,风从大开的窗外吹来,吹得阳台上挂着的几件衣服微微摆动。
立式风扇开到最大,只是,它的风力却不散客厅里的闷热氛围。
客厅摆放的单人沙发上,这阵子因为工作繁忙,很久没在家里和林优她们一起吃饭的邱露沉默地坐在那里,因为是背对着大门的位置,所以刚进门的林优看不到她的表情,温雨薇坐在中间的三人沙发上,神情尴尬,时不时地看着门口,见林优开门进来的时候,在松了口气之余,拼命地和她使眼色。
见状,林优心里隐约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觉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逃不掉,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