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毛毒针全部落空，让五毒上人顿时一怔。
他已经习惯于依赖铁骨扇，习惯于依赖牛毛毒针。这些手段在他几十年的仙林闯荡中，几乎从未让他失望。
凭借着铁骨扇和这些毒针、暗器，他纵横天下罕逢敌手，他力压侪辈，终于得到暗昆仑正统。可以说，这些便是他最大的依凭，最强的手段！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这些最强的手段却频频失手！在长安城一战中，虽然重创了慈航道人，但是细想起来，若不是五毒上人使诈，若不是慈航道人分心护着周晓婧，五毒上人恐怕根本不是慈航道人的对手，毕竟慈航手中那把金刚铁伞正是他牛毛毒针和一切暗器的克星！
而在真元门上，五毒上人更是无可争议的败在了吴为的手中，这些牛毛毒针和铁骨扇，那时带给他的却只有屈辱，只有吴为轻蔑的眼神！
而今天，邪医凌霄更是不闪不避，只靠着一件破袈裟便根本无视五毒上人的歹毒暗器！而他整个人，更是如同苍鹰搏兔一般，趁着五毒上人一怔的时机，闪电而至！
接连三次，牛毛毒针失手！五毒上人的心中闪过一丝绝望的阴影：莫非是老天绝我？
这时已经容不得他细想，因为凌霄携长剑之威已经猛扑了过来。五毒上人唯有手中铁骨扇急挥，勉强将长剑挡了下来。
只见凌霄身形一转，手中长剑圈转，削向五毒上人的手臂。五毒上人连忙收扇，双脚却猛踢凌霄下身要害！这一脚如果踢实，哪怕是以凌霄之能，恐怕也绝不好受，断子绝孙更是在所难免！
只见他长剑微收，整个人却身形一转，已经避开了五毒上人的一脚飞踢，紧接着整个人便像一团红色的肉球，向着五毒上人的身上撞了过来！
五毒上人心中一喜！经过十几招的比拼，他已经明白凌霄的修为比起自己只高不低。虽然不敢确定他是否已经是一名剑圣，但是自己的牛毛毒针失手，这么僵持下去，肯定于己不利。而他竟然撞了过来，实在是再好不过！
自己身上遍布带毒暗器，凌霄一撞之下，安能不受伤害？于是趁此时机，更是不闪不避，只是将气运全身，运起炼体功法，把全身变成了一副铜皮铁骨！只待凌霄撞来！
暗昆仑的炼体功法，是一门小众功法。虽然不敢说绝不输于行空炼体术，但终究是有独到之处。有心算无心之下，五毒上人还是有着相当的自信！
凌霄选择了舍身一撞，五毒上人也是将计就计，二人各自运功，各自打着主意，终于成就了最后的惊天一撞！
“啊！”五毒上人一声惨叫，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些暗器入体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只觉全身上下，便如万针攒刺一般，自己的炼体功法在这些尖锐的暗器作用下，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便被强行突入体内！一时间无处不痛，麻痒难当！
“嘿嘿嘿。。。”只听凌霄怪笑说道：“还想跟我比炼体？别说我的炼体修为在你之上百倍，单是这件五宝袈裟，就不是你能够突破的！”
“你！你到底是谁？邪医。。。邪医凌霄只是个杀手，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五毒上人忍着钻心的剧痛，咬牙问道。
“我就是凌霄！这个世界，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况且你不过是只蝼蚁罢了，那些隐秘的大事，你还不配知道。。。”
“我。。。不信。。。”五毒上人打算暂时拖延一下时间，因此继续说道。
“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已经活不久长。”凌霄轻声说道。“锁骨、肋骨、盆骨共有八处撞断，肝肺脏腑受到严重震荡，胸腹十几处要穴被七种带毒暗器所伤，要不要我说出这些暗器和毒药的名称？有我在这里，哪怕就是医仙洛倾城来了，恐怕也难救你性命！拖延时间吗，那就继续拖延好了。。。”
说着，凌霄手一招，几个药瓶便从五毒上人的怀里飞了出来，直接飞入了凌霄的手中！那些都是刚才所中暗器的解药，五毒上人本来想着找机会服下，谁知念头刚转，却已经全部落入了凌霄的手中！
自己所受之伤，自己所中之毒，凌霄居然比自己更加清楚，甚至连明细都说得清清楚楚。五毒上人心中不由得生起阵阵寒意！
“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再帮帮你！”凌霄说着，五毒上人的铁骨扇不知如何便到了他的手中！只听“咔咔”声响，机括一动，扇内剩下的半把牛毛毒针便一起射入了五毒上人自己的身上！
“啊！”五毒上人大声惨叫！
“凌霄，你。。。好毒！”
凌霄却并不说话，只是轻轻一踢，便将五毒上人整个人踢得飞了起来，“噗通”一声落在顾红妆的房内！
“照我看，你大概还有最后几分钟了！有什么遗言，不妨赶紧说吧！”
房门“吱呀”一声关了起来。凌霄就守在门外。五毒上人心中明白，这道房门一关，便是截断了自己和其他暗昆仑弟子的联系，便是关闭了自己所有的生机！恐怕真如凌霄所言，自己所剩的，只有最后的几分钟罢了！
顾红妆就被凌霄结结实实的绑在屋内，就连嘴都被紧紧的塞住。这时见到五毒上人的模样，顾红妆也不禁流下泪来。
就是这个男人，害了自己一世；也是这个男人，却又一直在照顾自己一生；自己曾经想夺走他的一切，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但是此刻，看着他狼狈落魄的模样，顾红妆的心中却又有些不忍。
那些暗器，还有一些仍插在他的身上，顾红妆虽然没有修为，但也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难道五毒上人真的就要命不长久了吗？
五毒上人看着顾红妆的眼神，却唯有苦笑！
想到自己的一生，料想今天也必是要恶贯满盈了。忍着剧痛，爬到顾红妆身前，伸手拿下她嘴中的锦布。
“咳咳。。。红妆，我时间不多了。”五毒上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悲戚。
“我死之后，如果有机会你就逃出暗昆仑去！”
顾红妆已经泣不成声，也不知道是伤心五毒上人的伤势，还是在伤心自己的命运。
只听五毒上人高声叫道：“凌霄，我五毒认栽了！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放了顾红妆和我暗昆仑的弟子！你要我的命，拿去便是！”
“此事不用你说，凌霄杀人是有报酬的！”凌霄怪笑了一声。“没人出钱的人命，我不取！”
五毒上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又对顾红妆低声说道：“萧忘秋，现在就在真元门中养伤，他没死。。。”
听到萧忘秋的消息，顾红妆的迷离泪眼，此时似乎有了一丝神采。五毒上人看在眼中，心中却有些发苦。
也许，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走进过她的心里，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用这种眼神对着自己。只是将死之人，又哪会在乎这些？纵然知道了什么，又有何益？
“红妆，我就要死了！你就没有一句话要对我说吗？我只想在临死前听听你的真心话，你还恨我吗？”五毒上人终于问道。
这些话，许久以来一直压在五毒上人的心里。但他始终没有问出口，生怕那答案是他自己无法承受的。往日自己还有的是时间，总是想着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只要自己加倍的温柔，总有一日可以感化顾红妆的心。可是现在，没有时间了，他已不存生望，只想在临死之前，彻底弄清这个谜一样的女人。
“我。。。曾经恨你！恨到无以复加。。。”顾红妆抽抽噎噎的说道。显然她已经明白，自己今天如果再不给他一个答案，五毒上人只怕死都难以瞑目！
“但是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我也时常记在心里。我曾经想，如果有一天报仇，我或许应该留你一命。。。到底要怎么做，其实我自己心里也不知道。。。”
“呵呵呵呵。。。”五毒上人笑了。笑得很开心，很得意！他知道，顾红妆虽然没有原谅自己，但她的心，终究开始被自己感动和融化了。自己作的恶，种的因，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结果，这样收场已经很好了！
他就这样傻傻的笑着，脸色一点点的发青，直到全部变黑，直到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点声息，他却一直这样傻傻的笑着。。。
五毒上人死了。
直到临死前，他也没有再追问顾红妆与萧忘秋的关系，只是委婉的告诉顾红妆，萧忘秋并没死，他在真元门中养伤。也许在他心里，终究还是希望在自己身后，顾红妆能够得到属于她的幸福，真正的幸福。
顾红妆泪眼婆娑，这个改变了她一生轨迹的男人，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是悲？是苦？是恨？
她说不清楚。她只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永远的走出了她的生活。过往的一切，曾经的种种也全部烟消云散，情仇了了！
可是她呢？未来的路，又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