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不到,郑波的电话已经来了,告知温彤已经在半路上了。温彤与他说,不用进来了,她走去小区门口与他会合。她本就已经收拾好了,拿了个包包、和温母说了一声,也就出了门。郑波到的时候,她没等多久,也就几分钟而已。
路上,郑波与她几日未见,主动与她说了好些话,大意是别顾着忙、要注意休息等很平常的话,温彤一一作答或点头。两人沟通还算良好、不温不火,如果温彤能像之前与郑波相处一样自然大方地看着他脸的话,那就更好了。
温彤对着郑波很是愧疚,实在没法以平常心待他。她心里藏了事情,已经做好的决定不知道该怎么和郑波说。她刻意放松自己,偷偷瞟了郑波几眼,见他都神色如常,脸上依旧噙着淡淡的笑。阳光下,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搭在上面打着节奏,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地温暖。他周身都浸在阳光里,被阳光框出一个淡白的轮廓。
本是偷偷看他的温彤,不禁忘了收回自己的目光。这么一个暖人心田的男子,他不耀眼不灿烂,没有显赫的身家背景,事业也普普通通,两家也门当户对,与她本是良配中的良配。认识一年多以来,都待她始终如一的好。哦不,不对,是随着认识的加深对她越来越好。
可是,她却要为了不是他的原因,而将他抛弃。她实在是一个自私的女人,自私自利、忘恩负义,配不上郑波对她的好。他一番真心以待,真真是待错了人了。她温彤对不起他,对他不起啊。
“怎么,我今天突然变成大帅哥了?怎么一个劲的瞧我。”郑波侧向温彤,笑颜如花。“虽然未婚妻这么看我,我是很荣幸的啦。不过一直这么猛瞧,我就有点害羞啦~”
温彤慌忙侧过脸,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对着郑波,就想起了心事。“哪有哦,就看了你一眼。臭美啊!”心里却被他的一声未婚妻颤住,是啊,他们现在是未婚夫妻。如果她要与李洺衍在一起,那是肯定要解除婚约的,并不是她所想的单纯地和郑波出清楚就好了。顿时,面如菜色。
郑波见状,以为自己这样当面揭穿她,她不高兴了,连忙柔声解释。“好了好了,以后你爱盯着我看多久就看多久,我绝不再说你。别不高兴了,好么?是我错了。”
他就是这样,每次她一不高兴,不管是不是他的原因,他总是边道歉边哄她。因此和他在一起后,温彤从没生过气。他对她是这样好,完全是按照疼自己老婆的疼法,来疼她的。“没有不高兴,就是有些饿了。”温彤掩饰,转移话题。
“你个小吃货啊,就快到了。今天带你去吃的可是好地方啊,那里的……”郑波滔滔地介绍着温彤最爱的美食,温彤却还是心不在焉。她有在听郑波讲,只是话过了耳朵却留不在心上。第一次,对着美食她没了期望,没了食欲。
郑波显然一直在关注着温彤,见她听着大堆的美食却没有反映,便知道她今天肯定有心事,而且还不轻。以前的话,他这样说了温彤肯定会眼神期许、嘴上催着他开快点开快点。现在却不然了,温彤她轻微点点头,附和地说“嗯”。
这几天没见她,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为什么都没有和他讲。他虽不致于事事都为她解决,但最起码他会开解她逗她开心。他是她的未婚夫啊,她就要成婚的丈夫啊,为什么她还是不能学着信赖他依靠他呢。郑波有些难过,温彤太过自立,他有多想关心她,就会看见她又多坚强。
当初,他就是被温彤这股子坚强执拗的性子,给吸引住了。她即使难受、即使悲伤,却还是忍着不落泪、自己劝慰自己。好像她的身边多了他,她还是和平常没两样。什么都自己来,什么的都自己扛,郑波很多时候都很心疼她。她既然不心疼自己,那么就由他来心疼她吧。所以,他对她越来越好,并不刻意为之,只是心之所至。
可是温彤,这个小女子,却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那么他的存在,是否就没有意义了,他真是败给她了。每次,他感到低落的时候,又会自我劝慰自己,然后又恢复,继续对她好。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所以这次,也不例外,他又快速地恢复了原样。只是,暂时默了一肚子的话。
到了饭店,很小的一个地方,却装修得清清淡淡的,让人感觉很舒心。郑波显然经常来,对此的格局很了解,带着温彤到了楼上的一个小雅间。温彤落座,眼神被房里的摆设所吸引。
郑波注意到了,绽着一向的笑容,为温彤一一解说。“你手里拿的这个是用椰子的硬毛,叫做椰棕的东西做的工艺品。完全都是椰棕扎起来,然后用剪刀修剪出来的。只在最后,用黑色塑料粒啊,装一下眼睛。”
郑波伸出手,也执起工艺品的一端,松松地半抓了温彤的手。“做这些工艺品的师傅啊,手艺好的不得了,剪什么像什么。你手里的这个小松鼠,是不是就活灵活现的,可爱的不得了啊。你瞧,它这眼睛,是不是特像真的?”
温彤忙点头,手里握着的这个小家伙,真的是可爱的紧。她心里泛着喜欢,眼神一横,秋水般望向郑波。没等她开口,郑波已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小丫头,这东西老板可不卖咯。我之前过来这吃饭见着了,就想买了送你,只是老板不肯割爱啊。说这小松鼠是它店里的小财神,招来了不少回头客啊。”
温彤略略失望,她虽然很想要一个,不过却没夺人所好的心思。现下她可以一直把它握在手里看着,也就知足了。有些东西,不是她的,她是不会去肖想的。有了它,她心情但是好了一些了。郑波见她笑颜,这才放了放心。他是极不喜她愁眉不展、心思郁结的样子的,因为那是她自己在虐自己的心。
饭菜都很可口,像这家饭店的装修一样,清淡怡人。温彤吃的不算多,也不算少,主要是心里压着事儿呢。一会得和郑波摊牌,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感觉你心里藏着事儿,不舒坦。”郑波瞧着温彤的样子,还是开了口,但是并没有逼问的意思。他只是想,如果温彤乐意,可以和他说说,心里会好受些,藏着憋着不对人言,她自己是很不好受的。
温彤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停了下来。几秒钟之后,搁下了筷子。又停顿了下,鼓足了勇气抬了头开口。“郑波,我……我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块了。”眼里尽是无尽的歉意。
“出什么事情了?”郑波敛了神色,急急开口,满身焦急之色。他不懂,也就三天不见,怎么就这样了?温彤她……为什么?
“是我的原因。”这一刻,温彤发现开口说话,是那么艰难的一件事情。“我,前几天,我遇见了初恋的那个人,他回国了……他来找我,和我说了些话……我……我动心了。我想和他试试,那么多年的遗憾,我不想终身都……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不愿意伤害你的,偏偏……”语不成调,几乎要词不达意,郑波却懂了。
他没有说话,这一刻温彤看着他低垂的眼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没有发怒,即使是到了这样的时刻。也许,他现在能吼她几嗓子,或者打她几巴掌,她会好过些吧。
郑波的手伸进上衣口袋,摸了摸什么。最终摸出了一只打火机,烟已经没有了。温彤看着他右手捏着打火机按了按,火苗一下子窜了出来,“噌”的一声,温彤有点被吓到。郑波却是很快松了手,火苗立马熄了下来。
“小彤,真的考虑好了么?”郑波抬头望她,眼神里面多了些什么温彤看不懂的东西。
“嗯。我不能和你结婚了,对不起。”温彤回望他,轻声说着,一字一句小声却清晰,向他说着自己的决定。
“那……那就是要退……”轮到郑波犹豫,话说了一半猛然收了声。“退婚”这两个字,他说不出来。要和温彤分开,分开么…….郑波烦恼,手不自觉地抓了抓发,挠了挠自己的头。
“是,要退婚。”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温彤觉得自己好残忍好残忍,这么自私自利。可是,话已经讲到了这边,不容她退缩,快刀才能斩乱麻啊。这一刻她变得不再是她,她是一个无情无心的伤手,亲手谋杀了郑波对她的好。
郑波闭眼,颓然地靠坐到了椅背上。曾几何时,温彤的这般坚强倔强,现在却用到了自己身上。他曾今一直欣赏的,现在却无比的厌恶。明明一切几天前还好好的,郑妈妈还和他讨论新房的布置,为什么现在却全变了,简直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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