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什么时候的事儿?”郑波侧头,温彤从来是滴酒不沾,这是怎么喝的?转念一想,该是被陆佳佳杠上的时候吧!赶紧岔开,他这么问,温彤必定是不好回答的。“哦我想起来了。对不起,当时没能陪着你。”
郑波真切地自责,她最需要温暖与安慰的时候,他却不在。温彤摇头,心头感动:“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好。”她真是一个傻子,有这样的未婚夫还不要。过境千帆,还好他始终都不曾放弃她。这次,她要与他携手,一直到老,绝不后悔。轻轻抓过他的衣袖,示意他真的不要紧,都已经过去了。
郑波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不由愉悦起来。现在的温彤,心与他离得更近了,他有信心他们会越来越好的。从前的她,对他始终不曾主动,常常给他说她做。现在,他发觉不是这样了,她开始真正成为一个女朋友,一个生动的女人。他欣喜她的变化,这一刻他所有的等待与坚持都化为了蜜糖,丝丝甜入心间。
温母见他们之间的情意互动,又安心了些。看来事情确实和这个叫李洺衍的没关系,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小波,前些日子我和你伯父,都觉得小彤这孩子不大对劲。正巧,那时候你也不来我们这了。小彤说你公司里事情多得很,我也就不敢打电话问问你了。你倒是和伯母说说,那段时间你们俩出什么事儿了?”
郑波转头,正了正色就要回答。温彤却抢了先,嗔怪道:“妈,我都说了,什么事儿都没有,就你在那儿瞎猜。我们俩好好的,哪有……”
“行行行,我不听你说,我就相信小波说的。”温母不待她说完就打断了,显然是对她的说辞一个字不信。这时候温父正洗好了碗筷过来,听见妻子说的,也开口附和:“小波啊,你是个实诚孩子,你说的我们都信。”望着对他信任有加的两位长辈,郑波第一次觉得,他需要善意的谎言。
转头注视着温彤,轻叹一声:“小彤,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再瞒着二老了。事情的原原本本,我来说。”他的眸中一片坚定,温彤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可是他的眼神却安了她的心。从他电话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已经把他当成了她的救赎。事实上,在她难过受欺负的时候,挡在她身前的人,总是他。
温彤点了点头,郑波握住她的手,开始叙述。“伯父、伯母,我们之前,闹了点矛盾,双方都很不愉快。两个人都憋着气,也不联系对方。后来冷静下来,我约了小彤出来,没成想又大吵了一架。”他不敢说得很详细,因为说的那都是假话,细节方面根本不值得推敲。好在二老的心思已经跟着话头,转了过来。
“什么?大吵了一架?为什么呀?不是,你们俩一直都好好的,有什么可吵的啊?”温母急,听得胆战心惊,这两个孩子的性格怎么会吵的起来呢?肯定是出了大事情的!温父闻言倒是稍稍惊了惊,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拍拍妻子的肩膀,她这么激动可不好,血压又要升了。“让小波说,总会将清楚的,你不要急!”
郑波见状有些坐立不住,温彤适时地紧了紧他的手。他定了定神,继续照着想好的思路说:“伯母你别急。当时都是我不好,因着工作上连着不顺畅,我情绪有些过了。也不知怎么就和小彤吵了起来。她给我打电话我都没接,所以你们二老问她只好说我很忙。后来,又遇到了一些事情,我们两个人闹得更僵。双方都需要冷静冷静,不然婚礼没办法继续下去。那时候见面实在不明智,想必那段时间小彤肯定很不开心。前几天,我们和好了,我跟小彤道歉了,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她就原谅我了。”
终于编了一个不甚完美的故事,一口气说完,也该到了收尾的时候。“二老不要怪小彤,她不肯说都是为我瞒着,想顾全我的脸面。今后,我再不会乱发脾气,一定好好待小彤。请二老原谅我的过错。”
温彤的手一直有些微颤,郑波感觉到了。此刻,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她害怕的都有他来面对。嘴角勾起,他朝温彤绽了一个安心的笑容。有他在,不要怕。
温父温母对视了一下,彼此的眼中都有些错愕和怀疑。温父温柔地再次拍了拍妻子的臂膀,温母明白,不管是不是事实,都不追究了。郑波这个女婿是个好的,不论对错他一个人都扛了下来,始终袒护他们的女儿,这一点让温家二老更是满意。如今这两个孩子之间似乎更近了一步,这就好了。日子终究是他们俩在过,他们好就行了。
“算了,今后你们俩好好过。我们做父母的,不指望你们富贵荣华,你们只要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也就好了。”温母倾身抓过两人握着的手,轻轻拍了拍。气氛顿时温馨起来,一家四口团聚在一起,就该这样不是?
事情顺利解决,温母也不愁了。拉着温父进了厨房,定要好好做一桌子菜。客厅只剩下两个小年轻,静默着。过了一会,温彤首先开口,有些事情还是要明明白白地说一说才好。既然决定执子之手,她就要让郑波知道,然后两人一路携手,直到年华老去。
“之前你问的,我现在回答你。婚礼,我们继续吧!我想,我好像再放不开你的手了,请你继续抓牢我。以后的日子,我们好好过,好吗?”她笑的灿烂,因为郑波,所以幸福。郑波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如今她只想与这个带给她幸福的人,一路幸福下去,还有什么不好吗?
郑波很有些感动,肢体不受控制地动着。“好,当然好。小彤,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你等着看,一定会幸福的,会幸福的……”看着他一个人坐在那边碎碎念的样子,温彤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可爱。不知道是不是对他敞开心扉的缘故,现在看他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傻瓜!不用念个不停啦,我知道的。”主动投进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结实的腰际,很安心很满足。这个一直都傻傻的男人啊,她会好好待他的。以前的没法弥补了,今后真心以待吧。不求等量的付出,只为共同的幸福。
相拥片刻,岁月静好。不成想,郑波却突地将她拉离自己怀中,因为他脑中想到了一个人。虽然不想提起他,可是对于他的存在,心里依旧有些芥蒂,温彤她想必也是如此吧。
“小彤,我刚刚上楼的时候,看见李洺衍了。他不知道在楼下站了多久了,你去看看吧,他脸色好像不太好。家里有我在,你放心地下去吧!”并非是刻意到现在才说,他是真的一时没想起他来。虽然不愿意温彤与他相见,但是刚刚才与温家二老解释了清楚,这会子李洺衍要是上来一搅合,那么现在所有的和美,都将成为昨日黄花了。
温彤皱了皱眉,显示是也想到了这一茬。当然,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更在意的还是李洺衍脸色不好。只要有关他的,她就特别关注。她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但是直到现在,她对李洺衍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她不该这样的,她知道。虽然郑波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现,但是她自己惭愧。换做是她,未婚夫的心里想着别的女人,她将是如何的痛苦。李洺衍,决计不能再占据她心上的主导地位了!
刚走到一层,果然酒看见了那个半倚在树上的身影。依旧是修长瘦弱的身躯,面上多了些疲惫。慢下步子朝他走过去,他一下子挺直了背脊迎向她,显然都看见了对方。他有许久不见她了,她的脸颊消瘦了些,身上穿着一件薄款的羽绒服,身形更加窈窕瘦削。两两相望的时候,她的眼底似乎满载了悲伤和决绝。
李洺衍不由一怔,不好的念头如风滋长,一发不可收拾。他强制压抑着,她离得越来越近,他将她看得越发清楚,心中却越发不平静。待到她定在离他三四步远的地方,他还是忍不住先起了唇,喊了一声“彤彤”。
温彤闻言,面色不是很好,只点了点头,无声地与他隔了些距离。他那声彤彤所饱含的感情,她都听到了,可是即使心疼,他们依旧得别离。
李洺衍想要靠她近些,甚至想要上前抱一抱她。那些找不到她的日日夜夜,他无数次的想,找到她以后一定要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再不让她逃了。可是现在,她那明显疏离的姿态,生生砍断了他那颗炽热的心。他没再言语,瞧着她的眼里起了伤痛。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温彤的时间不多,还是犹豫着先开了口。没有思考,脱口而出的是惯常的问话。说完就恼了自己,这么问是干什么呢。他来到这里,还不是为了她么。这么多年了,遇上李洺衍,依旧是这样呢!总是出丑,总是词不达意,总是言不由衷,所有的一切都会失了平常心。
温彤暗骂自己,嘴真欠!“那个,我们去别处说吧,这里人来人往的……”还未说完,他已经转身,率先朝着右边的偏僻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