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你可醒了!”
睁开眼,看见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手里端着个破瓷碗,欣喜地看着自己。
“来,三丫,先把药喝了。”
“我…我这是在哪?”
“傻闺女,咋连家都不认识了?”
“家?”看着屋内简陋的陈设,仍搞不清楚状况。
妇人道:“这孩子,想是昨落了水,给唬着了,家和娘都不认了!来,先把药喝了!”
迟疑地接过那个破烂的瓷碗,皱着眉把里面浑浊的液体灌了下去。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经过了最初的迷惘与困惑,自己也慢慢地从与家人的对话与观察中搞清楚了一些状况。
想来是自己跳崖之后不知道触碰了什么,结果就穿越到了这个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异世。成为了这个拥有着四个女儿的贫苦农家的第三个孩子。除了两个姐姐已经出嫁外,家中还有一双父母和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妹。
“三丫,快过来,把药喝了。”
“谢谢娘。”
“傻丫头,跟娘还这么客气!”
接过夫人手里的药碗,自己的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暖流。
有娘的日子,真好。
展眼间,来到这异世已有三个月了。
时间永远都是抚平伤口的最佳药方。
经过三个月的农家生活,自己也慢慢地接受了这个十五岁农家少女的新身份,逐渐地恢复了从前的开朗和乐观。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枝上新吐的嫩芽,洒了下来,坐在村口大槐树下的自己揉了揉眼睛,继续绣着手里的花样。
嗯,没错,就是在绣花。
自嘲地笑了笑,她李晓雯居然也有捻针绣花的一天,若是在以前别人告诉自己,那自己肯定会把对方打个鼻青脸肿。
开什么玩笑,怎么也是一方老大的妹子,哪里会干这种事情!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绣花的手艺是这位姑娘留给自己的唯一技能,更是这个家唯一的生财之路。
就算心里边有千百个不愿意,谁让自己上一世自五岁起就成了孤儿呢,想着家中娘亲那温暖的怀抱,实在是让自己没办法放手。
更何况,自己还有位远近驰名的无赖父亲,终日的喝酒闹事,醉了就回家大骂妻儿,就连女儿的名字都懒得用心取。比如自己,不过是因为生在春天,家乡又多桃树,就叫了个“春桃”的名儿。又因排行第三,所以街坊邻里都唤自己为“三丫”。
“三姐!”
人未到声先至,未等搭腔,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娃儿便撞进了怀里。
“看着点,当心针扎了眼。”小心地把花绷放到一旁,捏着怀中女孩的小鼻子,“看你这满头满脸的土,又跑哪里去疯了?”
“囡囡没乱跑,囡囡去帮娘亲取药了!”小女孩举起药材塞给春桃,小声说,“姐,药铺老板催咱们去结药钱呢!”
摸了摸妹妹的头,笑答:“好,刚巧刘婶子今天给了我些定钱,明儿姐就带你结账去。”
“太好啦!”小女孩拍着手说道。
摸着妹妹的头,春桃宠溺地笑了笑。
虽然同上一世相比,这里的生活是辛苦且无味的。但一段日子下来,自己却感受到了在上一世从未有过的充实与快乐。
因为,这一世,没有他。
想想那个时候,展鹏飞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全部。
展鹏飞爱喝酒,她就跑去四川学酿酒;展鹏飞总受伤,她就拼命考去最好的医科大学;展鹏飞担心她的安危,她为了让对方放心,就跑去拜师学武术学散打;就连展鹏飞杀了人,她都……
“对啦!”
突然的声响,打断了思绪,不悦地问,“一惊一乍的,又怎么了?”
怀中的小女娃儿,费力地自袖口掏出件东西,递给春桃。
“这是药铺长生给我的,咱们晚上用它把张婶子送的兔子炖了吧!”
接过纸包,看了看里边的东西,说道:“傻丫头,这东西可不能胡吃!”
“这不就是那个叫‘八角’的香料么,为啥不能吃?”
“这不是香料‘八角’,而是种药材,名字叫‘莽草’。”
“咋可能?给我瞅瞅!”四丫抢过春桃手中的药材,端详了一会儿,还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撇了撇嘴,“管它是‘角’还是‘草’,把肉炖的香香的不就成了?”
“傻妹妹,这莽草可不是胡吃的。若是误食轻则恶心呕吐,若是严重,还会昏迷甚至于呼吸衰竭。”认真地复述着教材上的原话。
“呼吸衰竭,啥意思?”
春桃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就是喘不上气来,是很严重的症候。”
“就像娘那样?”
“差不多。”
“呀!那可不敢吃了!”听了姐姐的话,好像那药扎手似的,赶忙扔到地上,扔完两手还不忘在衣服上蹭了蹭,嘴里恨恨地说道,“死长生,居然想害我,看我明天不找他算账!”
“长生只是个小学徒,八角同莽草本来就不好辨别。他给你也是好意,你别错怪了人家!”
“哦。”小丫头撅着嘴,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可找着你们俩了!你爹他…”
听到“爹”这个字,顾不上理会报信的邻居,春桃拉起四丫,拔腿朝家奔去。
“啪!”
刚推开破烂的大门,一个白色物体突然从厢房的窗户内飞出,落在了春桃脚边,摔得粉碎。
止住脚步,把小妹交给邻居,深吸口气,径自走进了房内。
昏暗的堂屋里此刻是狼藉一片,七扭八歪的桌椅板凳躺在一地杂物中,想找个落脚之处都难。听见里屋传来的摔打怒骂之声,春桃顾不上多想,直接踩着满地的杂物,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邋遢汉子一手拽着母亲的头发,一手握拳便要朝胸口捶去。
春桃忙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汉子扬起的手臂,顺势一扭,再一推,便把汉子扔到了一边。
那汉子被推了个趔趄,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
喝得醉醺醺的汉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着,口里不干不净地骂道:“打死你,打死你个没用的臭婆娘!妈的,病病怏怏的成天找老子晦气!”
无意间摁到地上的碎瓷片,汉子吃痛,这才清醒过来,看清床上的母女,再瞧见自己手上流血的小口,登时大怒。
“你个赔钱货,还长了能耐了!敢打你老子,一屋儿的败家娘们儿,我先打死你,再打死这个病痨鬼,大家干净!”扶着摇摇欲坠的桌角站起身,瞪着猩红的眼睛,张牙舞爪地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