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到哪里去
杨波正皱着眉头，微微微颤动着双手，快速地看了一遍，说道：“还得让家属签字，我也没有带笔，这也没有办法写字呀。不签行不行，还是你找只笔，写上家里人的名字算了。”
他抬眼看到了沈秋雁黯然神伤的目光，有些不忍了。
沈秋雁身后的护士忽然说道：“我这里有笔。”并递给了沈秋雁。沈秋雁接过笔犹疑了一下，递给了杨波正，说道：“还是请经理为我签一下名，这样的事情我还不想告诉家里的人，省得他们牵肠挂肚，为我担心。”
杨波正看看透明笔杆的中性笔，不大情愿地接过，说道：“这样好不好呢，我可不是你的家属，唉，签就签了吧。”
签完了将笔还给了沈秋雁，杨波正又问道：“你的包我带回去一个吗，行李箱我带回去吧？”
沈秋雁说道：“不用了，经理，你赶紧走吧，不要赶不上火车了，我将双肩包放在行李箱里就好了。”
杨波正将沈秋雁的行李箱推到了玻璃门边上，快速地将双肩包取下来放在了行李箱上，按了一下，就松了手，弯腰拎起来了自己棕色的行李箱，回头看了看沈秋雁，沈秋雁的下半张脸被口罩遮着，但是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恋恋不舍，竟让他感到了一些的楚楚可怜。
于是他又说道：“小沈，你多保重，我会打电话给你的，你放心吧，我还要到火车站去退你的车票，时间紧，我先走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勉强故作轻松地对这沈秋雁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沈秋雁将行李箱拉进来，默默地拉到一个角落里，按了行李箱的密码，打开了箱子，将双肩包放了进去。行李箱是空的，双肩包也没有放多少的东西，来的时候都是为了去逛逛秀水街买些衣服准备的箱子和包，这下子街也逛不成，箱子和包都用不上了。
好心酸啊，要留在这个一个人也不认识的洁白的空间里，还不知道要待多么长的时间。
沈秋雁低着头拉着行李箱来到了第五诊室将知情同意书交给了徐护士，徐护士满意地看着上面的签字，说道：“这样吧，等一会要送一些人去集中观察，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为你申请床位号。”
沈秋雁坐在走廊的座位上等，看着面前走过去的或满含欣喜之情的人，或满含凄楚惶惑不安的人，也有心事重重的人。走廊里的人明显地少了许多，寂静了不少。
一会儿，徐护士出来了，递给了沈秋雁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说道：“你拿着这个名片，到这个楼的后门去，那里有人会带你到你要去的地方。”
沈秋雁看到名片上写的简简单单的几个字，F-CH5-332。她的姓名以及年龄。她轻轻地说道：“楼的后门怎么走？”
徐护士对她指点了一番，沈秋雁拉着行李箱，依言来到了后门。那里也有一个护士，全身包裹在白色物件里。
沈秋雁递过去那张卡片，那护士一言未发地递给了沈秋雁一个手提的塑料袋，并为她开了门，让她出去。并说道：“到外面坐车，靠近大树下的那一辆救护车。”
沈秋雁迟疑了一下问道：“还要坐车，不是在这里住院吗？还要到哪里去？”
那个护士保持着沉默，待沈秋雁出去就立刻将门关上了。
沈秋雁拉着行李箱看了一眼面前密密麻麻的停着的小轿车，还有几辆白色的救护车，如鹤立鸡群般地停在一起，最边上的一辆离枝叶繁茂的唯一一棵大树最近。
沈秋雁来到了大树边上的救护车前，车门打开了，沈秋雁上去，看到车厢里有六个座位，坐了三个人，那三个人都带着蓝色的口罩。
司机看了看沈秋雁手里的行李箱，说道：“怎么还带着箱子，这箱子也太大了吧，你坐在最后面去，将箱子放在过道里。”
沈秋雁扭过脸看着司机，看着他全身穿的衣服和里面的医护人员穿的一模一样唉，不觉地心情沉重了许多。
沈秋雁安静地坐到了最后一排。她觉得很不幸，车上的人似乎年龄都比她大了不老少。
有人在咳嗽，立刻他旁边的人虽然戴着口罩有下意识地侧过了脸并捂住了嘴的位置。有人开始催促开车了，司机答应着说道：“不要着急吗，我不是还在车上陪着大家吗？还有两个人，马上就到了。”
沈秋雁看出这个救护车进行了改装的，没有常见到的担架，而是有三排一排两座的座位。有空调能感到微微的气流，车门关上了是个密闭的空间，没有感到憋闷说明空调运行正常，车厢里有一股浓浓的来苏水味道，比刚离开的发烧门诊大楼里的味道还要浓烈。
不打一会的功夫，陆续上来了两个人，座位坐满了，司机开动了救护车。
坐在前排的人有人在问司机：“师傅，这是往哪里开呀？”
司机说道：“你看，我送你们到达地方是我的职责，这个地方在哪里我也知道，但是上面已经给我们开会强调了言行注意事项，其中有一项是不能告诉你们具体的位置，也许担心你们的家属前去探视，彼此不太好。所以，这方面的问题你们就不要问了，问了我是知道的，但是不能回答。”
又有人问道：“我们这几个人是在同一间房子里吗？”
司机说道：“到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有人又问道：“大约多长的时间到地方啊？”
司机说道：“一个小时吧。”
他的答复引来了车厢里的哗然之声。这么长的时间，还跑到了五环外，这是到哪里了，座位上的人相互之间开始议论了起来。
再有问的，司机开始装聋作哑地什么也不说了。
沈秋雁看了看和自己一排座位上的人，戴着淡蓝色的口罩，看不清容貌，可是看到满头烫的小波浪，在鬓角露出不少的白头发，年龄应该不小了，她也正好看着沈秋雁，两个人都不禁用眼神打了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