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陆昭和耶律便淡忘了功夫上的较劲,而陆昭也成为耶律晏在世上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耶律晏知道陆昭本来的名字和鲜为人知的过去,单单这一点,便知陆昭同耶律晏的关系并不简单。
总之,耶律晏是陆昭放心把后背放心交出去的人。如果一点一点说的话那会是很长的一段故事。
几人进了书房。
“陆大爷,您老这两年都跑哪里去了?真是想死你兄弟我了,哈哈哈哈!”这耶律晏上前狠狠拍了陆昭的肩膀,笑起来火气可不小,身上的肉跟着颤动,络腮胡子上还沾着酒水,湿哒哒得贴在脸上。
陆昭也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看得出有些疲惫。“耶律大爷,这世界上好色的人多,可把这爱好写在脑门儿上丢人现眼的只你一家,刚才柳青还说,要是你祖爷爷地下有知知道有你这么个不肖子孙,准得气得活过来不可。”
“你终于来找我了,不过怎么这个时间?”耶律晏把一杯茶递过去,对陆昭问道,“喝茶,你不会仅仅为了私人情义来看我,这点我早就看透了。你也不缺钱,不是借钱。莫非是来我这里找姑娘的?”耶律晏说着眼睛放光。
陆昭接过茶杯,笑了笑,“你知道我来干什么。”
“这我能不知道?你不会真是来砸场子的吧?”
陆昭摇了摇头,“非也,我是来捧你场的。”
“你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这次花会非同一般,弄不好是要出大事的,我都撒手不管了,由着答失八都鲁、李察罕他们折腾,你可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次花会你做不了主。”
“知道你还来,弄不好还得把我搭进去。”
“朋友就是用来相互伤害的。”
“你...你...陆...昭...”耶律晏气得直跺脚,“每次吵架都这样,你就不能让着我。”
柳青在一旁捂嘴傻笑,“耶律大哥,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其实,我们是来打听消息的,没有别的目的。”
“哦?打听什么消息?”耶律晏狐疑地看了看陆昭。
“这次花会都会来哪些人?”陆昭说道,“他们功夫怎么样?”
“有一些还不错。”
“比你厉害的有哪些?”
听到陆昭这话,耶律晏仰头得意道,“这个嘛,不知道有没有。”
“没想到你除了好色,还爱吹牛。”陆昭道。
柳青在一旁偷笑。
耶律晏翻了个大白眼,道:“你也知道,这次因为有朝廷插手,不单是江湖比武这么简单。所以有些大人物碍于体面是不来的,不过也怕得罪朝廷,会派代表,都很弱的。此外,我听说大雅堂、蜀中唐门、崆峒派等掌门会亲自来,你也知道,这些门派近几年同朝廷走得比较近。当然,还有不少蒙古人色目人苗人来,为了这次花会,朝廷还专门派了特使前来。我说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当我是朋友就别跟我绕弯子。”
“我在考虑参加这次花会。”陆昭到口的茶停了一下说道。
耶律晏听完蹭的站了起来,“这不还是砸场子的吗?我就知道你是为这来的,不行,我不同意。”
“你管不来我。”
“那我就找能管你的人来,我可清楚得很。”
“你别给我捣乱啊,我的事情你也了解,如今形势下,我必须要借这次花会做些事情,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除掉些关键人物。”
“彭大师说了,从你叫陆昭那一天开始,你就跟那伙人没有关系了。他们都在保护你,不想让你卷进天下纷争中,你就不能——”
“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啊。换作是你,你能眼睁睁什么也不做吗?”陆昭抬眼看着耶律晏,“天下跟我是没关系,我在乎的是人。十年前我被迫离开是因为年龄小没能力,失去了大半亲人;如今对这世上仅存的亲人,我没办法袖手旁观。”
耶律晏被陆昭说得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好吧,我不拦你了。我们还没决出胜负呢,在这汴梁地界上你不会有事,我保你周全。不过这次花会,情况有点复杂。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答失八都鲁、李察罕这些人算得上如今天下能对付起义军的枭雄,因此朝廷委其重任,默许他们在北方建立强大的铁骑来清剿红巾军。虽然在数量上比不上刘福通的人马,可论用兵,却并不差。他们手下多骁勇的蒙古、色目、契丹、女真人,还同南方的苗军遥相呼应,这着实让刘福通吃了许多苦头。
如今,刘福通大有北上攻城略地之势,且对汴梁一直虎视眈眈,李察罕人在洛阳督战,答失八都鲁现为河南平章在北边督战,二人便打起了这次花会的主意,特别授意汴梁驻将竹贞借这次耶律晏花会比武的擂台,唱一出为朝廷广招豪杰的好戏,企图用功名利禄笼络江湖上的人马,同时把江湖也分出个阵营来。此外也借机敲打敲打他耶律晏,非逼着他亮明立场不成。真乃一石三鸟之计。
十几天之后,也就是八月十五,汴梁花会便要开始。如今,中原各地的江湖好汉有的已来到汴梁,有的在往汴梁赶,有的悄无声息密切关注这次花会的动静。这天下大事,各路纷争,江湖也早已不是那个远离庙堂的江湖了,如果不表明立场,很可能会被当做敌人对待,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而这次花会如一枚小小的石子,虽然小,可投进江湖大泽之中定会引起不小的风浪。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而此次陆昭来汴梁的目的是破坏这次花会,防止大量江湖中人投入李察罕答失八都鲁等人的怀抱,如果能接近并除掉一些关键的人物当然是最好的。而陆昭的手段无非两种,一种是敲山震虎,一种是暗度陈仓。
半个时辰之后,陆昭起身要离开。
耶律急道:“就住我这儿吧,客房我都让人收拾出来了。”
陆昭道:“我有住处。”
耶律哈哈笑道:“我当然知道。可你那住处比得上我这王爷府宽敞明亮,清静雅致?”
陆昭没理他,“告辞。”径直出去了。
耶律哼了一声,大声道:“不送——”
柳青无奈地摇摇头,冲耶律行了个礼,然后跟着陆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