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杨曦玥这种不经常生病的人更是这样。这场病来势汹汹,拖拖拉拉的将近一个月都没有好彻底。
孙思邈把杨曦玥带出秦王府就安置在了他的医馆,杨曦玥也就心安理得住在那里,提都不提回家的事。也许在杨曦玥潜意识里这里根本没有她的家。
一个月里杨曦玥倒是清瘦了不少,先前腰上多出来的一些肉都被这场病消耗光了,这件事大概是唯一能让杨曦玥高兴一下的事了。
一个月里,杨曦玥封闭自己,不去打听任何消息,不去关注任何人,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过她的生活。但是有些事不是她想要躲就能躲得了的,比如来自魏征无微不至的关心,比如满城皆知的秦王长子的满月宴。
杨曦玥自然受到了请帖。请帖是和欣从萃居拿过来的,李世民派了一个侍卫去萃居送请柬的,杨曦玥暗自猜想也许李世民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里,理所当然的认为她除了萃居和秦王府就没出容身了。
杨曦玥懒懒的呆在医馆里,并不怎么想去这个宴会,说到底她对长孙氏和李承乾都怀着一股愧疚,而李世民,她不想再和他有其他瓜葛了。
魏征到的时候杨曦玥正在折腾孙思邈的草药,把好还的一棵药揪成一片一片的。
“孙大哥要是见到你这么糟蹋他的药,他非得骂死你不可。”魏征这段日子倒是成了这家医馆的常客,隔个两三日就往这边跑,孙思邈也不烦他,两个人倒是迅速建立起浓厚的友谊。
杨曦玥死猪不怕开水烫,懒洋洋地说:“骂就骂呗,他哪天不骂我来着?”
因为久病的原因,杨曦玥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再加上她可以摆出一副懒散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就特别的颓废,魏征就见不得她这样。
走上前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的脑袋,魏征哄着她:“曦儿,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才不要!”杨曦玥扭过头不理。
“曦儿,等一下秦王府的宴会你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既然要去就要准备一份礼物,我们去挑礼物。”
杨曦玥怔住,半天没有反应。
魏征看着她的反应,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是真的看到了还是忍不住有些黯然:“如果你不愿去就算了。”
杨曦玥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身体:“走吧,去买礼物,先声明啊,我没有钱。”
她大概是被李世民给惯坏了,出门身上从来不会带钱。她在这里生活了几年,出门逛街买东西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在那寥寥无几的逛街中,李世民都是充当自动提款机的角色,根本没让杨曦玥动过钱。杨曦玥拍拍脑袋,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魏征笑笑,拉过她的手就走。
杨曦玥就任他拉着自己的手,也没有去挣脱的欲望。这双手跟李世民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宽厚的手掌紧握着她的手,因为长期拿笔而起的厚厚的茧子摩擦着她手上的皮肤,痒痒的,却意外的安定温暖。
“曦儿……曦儿?”
杨曦玥回过神,见魏征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个时候她那么难受的站在李世民面前,李世民都没有关心过她一句,现在她不过是走了下神,魏征就担心成这样。虽然当时李世民的注意力都被新生的婴儿引走了,但是杨曦玥还是忍不住介意。
“笑什么?”魏征不满的看着杨曦玥。
杨曦玥收起笑容,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明显:“我笑啊,原来冰山也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啊!”
魏征见到杨曦玥促狭的笑容不由得怔住,他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杨曦玥了?自从到长安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瓦岗军中总是戏弄他的古灵精怪的丫头了。此刻见到杨曦玥的笑容,仿佛是回到瓦岗军中的日子。
“大冰山,你带我来成衣铺干嘛?”杨曦玥的怪叫打断了魏征的心思。
魏征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铺子,不在纠结于过去,拽着杨曦玥进去把她塞给了老板娘,并且好心的解释了一句:“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是女人了,没必要再做男装打扮。”
杨曦玥扁嘴,她又不是为了让掩人耳目才扮男装的……男装要比女装方便的多嘛……不过看见魏征不善的脸色,杨曦玥还是聪明的什么话都没说,乖乖的任由老板娘为她挑选衣服。
李世民正处于春风得意之时,难得的功业上得到父皇的认可,在朝政上和军功上又处处押着李建成这个太子一头,现在又喜得贵子,还有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拥有他最爱的那个女人,所以他现在是志得意满,高兴得很。
这一天李世民忽然觉得杨曦玥这个女人就是上天拍下来折磨他的,她就是他的克星!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这个女人总是要泼他一身的冷水,从头凉到脚,彻彻底底不带半点含糊的。
李世民看着杨曦玥和魏征有说有笑的走进宴会厅,偶尔有一些亲昵的小动作,噌的一声火就冒了出来。他不过是一个月没有管她而已,她就和魏征……
杨曦玥摆出好看的笑容,随着魏征走到李世民面前。魏征含笑递上精致的盒子有礼的说道:“这是在下和曦儿的一点心意,恭喜殿下喜得贵子。”
李世民也不接礼物,只是看着杨曦玥冷笑。很好!两个人送同一份礼物……
杨曦玥就像没看到李世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晃着魏征的手指着秦琼和程咬金兴奋的叫道:“是秦大哥和程大哥,玄成我们过去!”
李世民的连彻底黑成了锅底。魏征好笑的看着偷偷吐舌头的杨曦玥,不在理会李世民这个主人,拉着杨曦玥就准备走向秦琼他们。
李世民一把拉住杨曦玥的另一只手,冷冷的看着魏征,眼中是嗜血的光芒。
杨曦玥在李世民这种目光下生生打了个冷颤,声音怯怯的低呼了一声:“李小二……”
仅仅三个字,李世民就觉得自己从地狱回到了天堂,欣喜的看向杨曦玥,却见她微微咬着嘴唇,眼中懊恼的神色十分的明显,他的心情立刻就跌入谷底。
“杨、曦、玥!”咬牙切齿的狠狠叫着这三个字,李世民努力平复自己心头的怒火,可是明显的徒劳无功,他的自制冷静只要一碰到这个女人就完全消失不见。
“殿下要是没事的话我和曦儿就先暂时别过们毕竟还有客人需要殿下招呼。”魏征微微笑着,看着李世民身后,拉着杨曦玥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那动作,挑衅意味十足。
李世民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身后传来人声,他不得不放开杨曦玥的手转过去应酬那些赴宴的大臣。
杨曦玥收回手有些失落,复又自嘲一笑,失落什么呢?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吗?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事业最重要,更何况是她一个不相干的人?
“曦儿!”
手上传来阵阵刺痛,杨曦玥抬起头看向魏征略有些怒气的脸有些不解。
魏征看着她困惑的小脸忽然为自己感到悲哀,她在为别的男人神伤,他就在她旁边,她却不肯分一点心神来关注他……
“玄成?”
“曦儿,我喜欢你!”魏征不容拒绝的说道。
杨曦玥愣住,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心爱表白,她下意识的四下看看,这种地方怎么也不像是表白的好地方吧?
魏征误会了杨曦玥的意思,以为她是害怕被李世民听到,怒气更胜,拉着她的手劲越来越大,知道杨曦玥痛呼出声。
“玄成,你做什么?”
“曦儿!什么时候你的眼中、心中才能容得下我?”魏征痛苦的问。
杨曦玥默默的低下头,沉默了半天才轻声说道:“玄成,对不起……”
魏征呼出一口气,苦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偏偏还抱着期待,偏偏不死心……这样也好,也好让他死心。
“曦儿,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要和你说一句,秦王他,他不适合你。”
杨曦玥点点头,她知道李世民不适合她,她也没想再纠缠下去了。
“曦儿,你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这里,我一定会带你离开。”魏征看着杨曦玥的眼睛,认真的做出承诺。
杨曦玥被感动的半天说不出话,因为魏征的痴心而感动,却也觉得难受,这样好的人,她却辜负了……杨曦玥你何德何能让这个人中龙凤为你付出如此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