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共度,信王与云皓吟诗作对、喝酒畅谈,兴致大好。信王放下杯子,竟走到琴前坐下,两袖一拂,开始奏起来。早就听说信王琴艺高超,可世上少有人闻,云皓自是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她灌下一杯酒,有些迷离,哪里还管得自己身上有伤,就踩着小碎步移到了信王面前。
细腰轻摆,柳枝般的双臂就腾出来,云皓应曲而舞,恰似一只翩翩彩蝶,绝美惊艳。她看着那个优雅高贵的男人,眼波婉转,一颦一笑满含绵绵情意,薄纱飞扬间便有迷人的幽香散出。十指灵巧抚动,信王不时抬头看着云皓,眼神交替,琴舞相和,二人的默契已达到了极致!
一曲罢,信王连连拍掌叫好,正欲再奏,却被陆彦打断了。
“田尔耕派人来了,王爷您还是……”他看到王爷正坐在琴前,不禁一吓,意识到自己扫了他的兴,后面的话都不敢再说下去了。
信王立刻止住弦,田尔耕果真等不及了?虽然很明白这是一局“鸿门宴”,但他还是准备去赴宴,他要亲自去揭穿田尔耕的诡计。害怕?不,他这样一个睿智且有风度的人,怎么会害怕。信王站起来,眸子里闪着灿烂若星的光,“宛婉,我要去……”
还没等他说完,云皓随即撒娇地一跺脚,脸上尽是不悦,“王爷骗人,刚刚才说了要陪我的!”
“我本就要去田尔耕府上,已经晚了一个时辰了。”信王轻声慢语地说着,转身就往门口走。
云皓心下一慌,这可怎么办?她立刻拉住信王的手,他掌心的温热便一直传到了云皓心里,再流遍全身,暖暖的。
“王爷,你就别去了嘛!”云皓嗲着拉长了音,怕是没几个男人能抵住这软软的娇声。可信王毕竟是养尊处优的皇室贵族,他轻轻抽出手,依旧温柔地笑着,像是在劝慰调皮的孩子,“莫要闹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嘛,王爷若是走了就再也别来了!”云皓见拉不住他,便气嚷嚷地转过身去,微微撅起红唇,极是诱人。然而,面对云皓的种种挽留恳求,信王却似乎没有半分犹豫,他睿智的头脑永远都是清醒的,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也绝对没有什么能阻拦!知道她又在赌气耍脾气,信王淡淡一笑,就直接跨出了门口。
这王爷真是的,非要去寻死吗?云皓气极,又很是担心,想起吴默的那句“插翅难飞”,她不禁打了个冷战。越是急就越大胆,借着酒的力量,云皓心潮涌动——为了救你,只得牺牲一回色相了!信王刚走出门两三步,一双柔软的手臂就缠上了自己的腰,紧紧扣住,纤弱的身子立刻贴上来。
“不要走!”云皓大声喊着,用力抱住信王,闭上眼的一瞬间,出现的却是槿夕。每一次他离开,云皓多么想就这样抱住他,告诉他不要走,不要丢下她一个人……
信王几乎可以感觉到云皓的心跳,她那么紧地贴着自己的后背,热烈的情感让他快要窒息。信王深深吸了一口气,硬是转身挣脱了云皓,双手把住她的肩。看着她美目存泪,信王仍旧风雅淡定,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今天不行,快回去。”
未等云皓张口,信王就毅然离开,没有一丝不舍,来去犹如这夜里的凉风,握不住,也留不住。看着他渐远的身影,云皓泪眼朦胧,心已块块碎裂——为什么?为什么每个她在乎的人都这么决绝,离开她的时候,都这么无情?槿夕如此,王爷亦是如此。
不行,我必须救王爷,不能让他出事!云皓抬袖擦擦泪,吐出一口气,把难受和心痛全部抛开,赶紧回了屋里去换衣服。
信王坐上马车,却总是觉得右手有些怪异,好像沾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闻,手指上竟然有股药味!信王仔细回想,刚刚这只手抓过宛婉的左肩……难道她受伤了?一个姑娘家,怎么会伤到那个地方?信王甚是诧异,慢慢揉搓着手指,陷入了沉思……
同样是满桌子的美酒佳肴,气氛却不像在金玉满阁那般和谐温馨。信王清秀的脸上泛起微笑,跟田尔耕谈着聊着,似乎再难的事情他都能掌控自如。
“王爷可有婚配?”
信王笑着摇头,心里平静如水,“皇兄还未赐婚,本王不敢擅自成婚。”他当然知道,田尔耕这样问,一来是想试探自己有无违背圣意之心,二来估计是要安排什么人给自己。
“既然如此,我有认识一绝色佳丽,可向皇上求来与王爷成婚!”田尔耕似乎早就想好,紧紧就接上了话,笑容里夹着阴险算计,“王爷可不要推却啊!”
“若是这样的话,还请皇兄做决定吧!”信王回以轻淡笑容,优雅地放下酒杯,准备起身离开。
简单说了几句,信王就告别田尔耕,陆彦护着他上了马车。
云皓穿着一身夜行衣,正焦急地趴在离田府不远处的巷口墙头上,周围都没看到什么人,吴默他们究竟藏哪去了?这时,就听见田府的一个仆子扯着嗓子高喊起来,“送王爷回府——”
突然,云皓就看见对面的房顶上有好些个黑影子快速闪了过来,她赶紧伏下身子躲着。那些黑衣人也趴在墙头,静静等着信王的马车经过。云皓从身上摸出几枚飞镖,捏着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她密切注视着对面的人,若是他们有什么动作,她就立刻射镖过去!
等了一会儿,马蹄声渐近,信王已朝他们来了。埋伏在墙头的黑衣刺客已做好准备……
不对,既然吴默那么肯定能杀得了信王,这群人必然是武功极强的!云皓担心他们会耍什么出奇花招,又忽然改变主意,若真的要等到他们出手,怕是自己来不及制止!眼看着王爷他们就要过来,在这紧要关头,云皓也顾不得多想,手一用力,飞镖就快速射向马车顶盖……
“咄!”
信王听得车顶上锐利的嵌入声,并没有半点慌张,外面便传来陆彦的喊叫,“有刺客!保护王爷!!”
突然出现的一支飞镖,打乱了吴默的计划!信王的马车已经被重重保护了起来,护卫们个个警觉,这时候再去行刺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吴默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只得示意他们赶紧撤退。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反应,陆彦遂前往四周仔细排查,确定没有任何人,才回来向信王禀告。
“王爷,没有发现任何刺客!”
信王端端坐着,闭目养神,只轻轻嗯了一声,“回府吧。”
“可是……”陆彦有些不放心,“要不要奴才去找田尔耕派些侍卫来保护您?”
“别担心了,不是刺客。”
听到他笃定的语气,陆彦极是惊讶,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可又不敢违背他,只好招呼了大家继续走。信王安安稳稳地坐着,他心里自然清楚——真正的刺客怎么会只打到自己的车顶?刚刚那一声是另外的人在帮自己,提前让陆彦他们做好防备,而真正的刺客也会知难而退。他不禁笑了,那个人果真聪明!